第578章我想报仇
支撑起一个人冷心冷情,百毒不侵的根本,就是忠心。
蓝承衍身边的三个暗卫从襁褓中陪伴他成长,已经养成了无可替代的忠心。
看着他笑会跟着高兴,看见他哭会跟着心疼。
守护着少年哭累了,才能安安静静的退避在角落处,独自舔舐内心揭开的伤痕。
踏痕守在皇子寝室窗外,看着顶空逐渐暗下去的天色,等待着慢慢明亮起来的月光。
在天边最后一丝光亮完全褪色时,发出了一声叹息。
这声叹气太过轻微,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可瞒不过天生耳力灵敏的寻微。
寻微听见了,也只是朝他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
近两日寻微像是变了个性子,原本的聒噪不见,整个人显得十分沉默寡言。
他仍旧还是没能完全想起来自己来自何处。
也将撕心裂肺的记忆忘记了许许多多,脑海中残留的只是一些场景片段。
他早已经记不得爹的样貌,娘的声音,还有他自己是谁。
如今再次得知自己的名字,还是那个看起来并不熟悉的暗卫亲口告诉了他两遍。
“我是叶谈,你叫叶无劫。”
沉默了太久,寻微挪动脚步还是循着气息找到了疏影,他说。
“我叫叶无劫。”
疏影在暗下去的视线中注视了他一瞬,轻轻点头,算是承认。
他觉得上天既然将那些不好的记忆从寻微思绪中抹去,那他本意也想让对方能活得轻松一些。
如果不再想起那些记忆,是不是就能一直无忧。
既然已经完全得知了真相,疏影也无心再隐瞒,他先是远远望了窗外出神的踏痕一瞬才开口。
“无劫是你的名字。”
即刻疏影从寻微的眼神里看见了些许的亮光,似乎是已经忘怀在岁月中拾起来的一丝期盼,他轻轻小声的追问。
“那,我为什么叫无劫?”
这个名字并不寻常,听起来就好似有什么缘由。
疏影看着他略显犹豫,片刻发出了同踏痕一样的叹息,他自认为微不可察,却也忘了面前之人过于灵敏的耳朵。
“告诉我。”
他是真的太想知道,只残存着不完整的记忆片段也很痛苦,止不住的想要猜测全貌。
无数次从噩梦中被惊醒,却还是什么都想不起。
寻微看见疏影的喉结滚动了两下,仿佛在吞咽什么难言,最后说出的声量那么轻。
“因为你天生长了双奇耳,从小时候就比别人听力灵敏,叶村里的乡亲都跟你爹娘调侃你是天上的顺耳神将转世。”
“现在下凡来肯定是犯了天条,要到人间历劫,等劫难过了才能重新回去当神仙。”
“其实,只是闲聊间的笑谈,所有人都一笑了之。”
疏影瞥了寻微一眼,看见他瞪着期盼的眼神听的那么认真,心中顷刻涌出了不忍。
也只有寻微的耳力能听出其中因为情绪变化的颤音。
“你爹娘信以为真,生怕你真要经历太多劫难,就给你取名无劫。”
可直到如今,那些笑谈仿佛全都应了验。
寻微真的有劫难,他们所有人都有一场渡不过去的劫难。
也不知无劫这个名字是否真的挡了劫,才让他们此时还好好的活在世上。
却要日日活在那片劫难的阴影当中。
寻微没有疏影预料当中的表现,只平静的看了他好一会儿,竟是将自己的名字不再多提。
他问。
“那你呢?”
“你叫什么名字?”
疏影没有即刻回应,而是站起身轻拽了寻微一下,抬步走向了踏痕。
在那个出现真正的夜晚,他看见踏痕即便崩溃彻底,还是朝着萧争追问。
“那疏影呢?”
疏影想告诉踏痕自己的本来名姓。
他想让现在的自己和原本的自己,都能是对方放在心里永远都记得的人。
走神中的踏痕被面前站定的影子唤回,抬眸的当刻显出了那么一丝茫然。
反应过来的时候疏影已经屈身蹲在了他眼前。
“我叫叶煦。”
踏痕眼神里还是茫然疑惑,就看见平日寡言又清冷的疏影撑起个柔和的笑容,略显拘谨的解释。
“因为我小时候爱笑,爹娘给我取名叫叶煦。”
踏痕看着他唇角动了动,什么话都没能说的出。
一个从小爱笑的人,独自藏着那么多不好的回忆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也把笑容藏起来了十几年。
最终他望着两人犹豫了许久,还是说出了自己思虑了许久的想法,声音都有些沙哑。
“我还是想报仇。”
疏影看见他的嘴唇在颤抖,宣示着这个决定有多艰难。
“此事与承衍无关,我本想将他带走远离是非,但是承衍不甘心,我带不走他。”
“我想,助他将皇位夺下来,报仇。”
这已经是踏痕在无数种选择里能决定的最两全的法子。
泱天子为了成就一番势力,听信谗言犯了糊涂,将他们的父母亲人剐杀殆尽。
踏痕做不到闯宫弑君,可他却可以陪着六皇子真正卷入夺位纷争。
只要将天子从高位扯下,也让他亲身去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那比偿命更痛苦。
泱朝的几个皇子,大皇子被贬下储君之位,二皇子自幼受尽苛待,三皇子已殁,四皇子又是北离血统从不受待见。
一个仁义至善的五皇子,立了那么多功劳还要屡屡遭遇刺杀却得不到个公道。
六皇子小小年纪在寺庙蹉跎。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日,又有哪个儿子还能残存着父子之情,不计前嫌大义去营救自己的父皇。
仇恨的秘密已经揭开在暗夜,坦然在这么多人的心里却假装不知。
人欺我,我欺人。
自欺欺人。
没有几日的功夫,番国果然将备好的贡品奉于边关,边关的将士又日夜兼程经历将近十日的功夫才将东西运回皇城。
其实是运回了一半。
首先那作物属实是与旁的贡品不同,占地方又沉重,而且还不容易保存。
所以皇城有旨意派各皇子去往辖地,将途中的作物接下来,直接运往辖地尝试耕种,只有少数车马真正回了皇城。
番王有信,附属国永远臣服于泱朝。
恰好秋季刚过正是收获,便送来一些容易存放的水果,聊表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