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香风扑面,江晨的脸色也微微变化。
他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再看向林水仙摇曳诱人的身姿,眼中的火焰也逐渐熄灭了。
“有点扫兴啊,水仙姑娘,你今天的香水,未免太浓烈了一些。”
林水仙脚步一晃,差点跌倒。
她扶了一下帐篷,才恢复平稳,又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维持媚态,柔媚地问:“公子,不喜欢吗?”
江晨点点头:“远远闻着,其实感觉还好,但靠近之后就不太好了。这里面混着一些催情的药物吧?水仙姑娘,你有点操之过急了,要对自己有信心,其实凭你的姿色,并不需要依靠这些外物。”
“公子说的对,奴家也是太心急了……”林水仙的语声糯软得近乎哀怨,轻轻叹了一口气,露出楚楚可怜的凄迷神情,“奴家自知蒲柳之姿,难入公子的法眼……可是,公子真的是第一个让奴家心动的男人呢……”
江晨打量着她,忽然又摇摇头:“我收回前面的话。在近处仔细看看,其实伱的皮肤有点粗糙了呢,需要注意保养了,毛孔也有点明显了,面容也很憔悴……是前一阵子太劳累了吗?唉,果然是只可远观啊……”
林水仙的自信在这样直白又无情的点评下轰然破碎。
她微微颤抖着,无比尴尬地僵在原地,手足无措地站了半晌,忽然一咬唇,把心一横,忽然张开两臂,竟向江晨怀中投来。
“公子,至少我的这颗心是真的……奴家证明给你看……”
她相信没有男人能拒绝自己的诱惑,无论他嘴上说得多么冠冕堂皇。
下一刻,林水仙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因为江晨缓慢而坚定地把她往外推开。
林水仙无法反抗这股力道。
“算了吧,水仙姑娘,别这样,我虽然很需要女人,但也不是不挑食的,你还是请自重吧。至少,先把皮肤保养好了,再来找我吧。”
江晨微笑着说出来的话,一声声直刺林水仙心底。
林水仙感觉自己仿佛赤身站在冰天雪地里,无所隐藏,无所遁形,只能硬生生忍受这冰雪般的羞辱。
她脸色涨得通红,却根本不敢直视江晨的目光,倒退两步,失魂落魄,颤抖着整理起衣服,狼狈地逃出帐篷。
门外的希宁默默让开,望着林水仙狼狈逃走的背影,嘴角微微上翘。
屋内响起江晨的声音:“你家佛主没有教过你,非礼勿视吗?”
希宁连忙收敛起笑容,乘风飘然离去。
杜山一夜美梦,醒来时怅然若失。
这已是第三夜了。
从一开始的疑惑忐忑,到后来的习以为常,杜山越来越沉迷于其中,乃至宁愿忘却现世。每当黎明清醒,梦中情形仍历历在目,留下无穷怅然和回味。
梦里及时行乐。有情之人窃窃低语,描眉贴花,相依相伴……
晨风呼呼地拍打着布条,一下又一下,冰冷的声响将杜山从回忆中惊醒。
他坐在冰冷的布衾上,怔怔地注视着漏下来的昏暗光线。帐篷里只有一个人的呼吸,与适才温软在怀的体验,似如天人两隔。
可惜那只是一场梦,终会有醒来之时。
杜山麻木地穿好衣物,迈步走出去。
“将军!”
“将军!”
许远山和张恒川一大早就守在门外,殷勤地上前见礼。
杜山置若罔闻,迈着机械地步子往前走。
如果那场梦可以长久地做下去,不用醒来就好了……
许远山和张恒川对视一眼,互使眼色,唆使对方出声,却都不肯上当。
杜山走上一座高坡,层林苍翠,一簇簇挤入眼幕,这是现世中鲜活的色彩,然而在他看来,却远远不及梦中那一抹虚幻的春色。
倘若长梦不醒,那岂不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或许,死亡就是化入了一场永恒的大梦。如此说来,也没什么不好,只要阿吉也同在……
想到这里,杜山略微一惊,诧异于自己心头竟然真的闪过一丝轻生的念头。
他急忙甩了甩脑袋,看了一眼远方山景,开口唤道:“小许啊!”
“在!”许远山身子前探,躬着背,侧着耳朵,认真凝听教诲。
张恒川看在眼里,不由感慨,难怪这手无缚鸡之力的酸儒能混到高位,光是这拍马屁的姿势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杜山负手昂头,眺望远方:“我昨天做了个梦,你会解吗?”
“这……”许远山露出几分为难之色,“相有三不看,梦有三不解……”
“哪三不解?”
许远山道:“记头忘尾,记尾忘头,做梦不在三更三点。属这三者,此梦难解。”
杜山哈哈笑道:“说来也巧,我这梦啊,不仅从头记到尾,而且这做梦的时刻,也恰好在三更三点!”
许远山肚里暗骂,昨晚三更你明明跟柳团长他们几人出去追查凶手了,是一边跑一边做梦吗?
但杜山是三军统帅,他睁着眼说瞎话,许远山还不能不当真的来听。这老酸儒知道是推脱不掉了,只好把须一捋,陪着笑道:“将军不妨说来听听。”
“昨天晚上啊,我梦到——”杜山正待把梦中的情形说个明白,眼角却不经意地瞥见柳倩领着一帮扈从施施然朝这方行来,便改了口,胡诌道,“我梦见我成了一国国王,麾下兵强马壮,车千乘,骑万匹,带甲百万,攻城伐谋,横扫诸侯……”
“恭喜将军,贺喜将军,此梦大吉,乃通达之兆!”
杜山眼望着柳倩一行人从坡下走过,口中漫声道:“我执掌龙泉,生杀由断,片语成旨,天下行传,殿前金银铺地,宫中佳丽三千,本以为这是世间极乐,不料有个道士给我送来半盒豆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