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无归还是少年的年纪,因为久经训练,显得比同龄人更加成熟稳重。
他抬脚不急不慢走了过来,眼眸添了一点笑意。
“我路过侍卫院子的时候恰巧看见了一批人回来,没想到就遇上了燕大哥。乍一看,我还有些没认出他来。”
南弋瞧了瞧燕无归,见他衣角破了几处,手背上改有力道细小的伤口。
看来他这一趟出去,倒也不是容易的。
“可惜,盛京我都没怎么逛过,明日就要走了。”清逸叹道。
“走?去哪里?”南弋皱眉。
“当然是回谷。我是今天上午才接到命令,明日一早便要启程。”
南弋点了点头,想着清逸回去也是件好事,这盛京和煜王府到底变数多,不能久留。
南弋对清逸道:“走之前,我要给你个东西。”
三人回到院子之后,南弋把梳妆盒里的信给拿了出来。
“这是什么?”清逸问。
“这是给我师父的信。但你回去也不用替我给他老人家。这封信你自己留着,若是哪天有了困难,你拿着这封信去无药楼,我师父和师兄看了自然会出手帮你。”
清逸刚要开口,南弋便打断了他。
“既然给你,你不用再说其他的。还有,万不得已不要拿出来,玉鸣山不能擅自闯入,这一点你千万要记得。”
南弋看着他,神色认真道:“凡事就怕万一,可我却不希望你有那个万一。”
清逸拿着那信,神色暗淡,低头出声道:“你和燕大哥还会回谷吗?”
谷里现在就剩下他一个人,所有人都离开了,只有他一人在子霄谷,在那影卫楼里。
南弋听到清逸的话,抬眸看了一眼燕无归。
回谷么?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
如果有一天她决定要离开,在那之前大概会回子霄谷再看看师父师兄和福安。
“可能吧。将来之事,都不一定。”
一阵清风穿堂入,南弋却闻到了一丝丝的血腥味。
哪来的血腥味?
南弋不动声色顺着风,动了动脚步。
小黑不喜生食,更不会偷吃带血的东西。那这味道是哪里来的?
南弋视线略过燕无归的时候,却发觉他的唇色有些发白。
“燕无归。”
燕无归似乎没想到南弋会叫自己,一时间没有立刻答应。
“……嗯?”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燕无归一愣,立马掩藏心中的慌乱。
“无事。”
南弋挑眉:“是么?那你转一圈给我看看,或者挥几下剑。”
话音刚落,南弋真就见燕无归准备拿着剑去院里挥给她看。
南弋此刻觉得脑门在止不住地跳。
“……站住!”
燕无归又停了下来,不解地看着南弋。
南弋对着清逸道:“你把他衣服给脱了。”
转而又看向燕无归:“受伤为什么要瞒着?好玩儿么?”
说完便转身去了矮柜,从里面拿出几瓶药膏和纱布。
等到南弋将东西都备好,却还看见燕无归和清逸一人坐着一人站着。
“你还站着干嘛?还不脱?”
燕无归耳根一红,捏紧了手中的长剑,只觉得胸口有些发热。
南弋虽是知道煜王府里有医师,但煜王府里侍从影卫那么多,燕无归如今只是在暗地里办事的影卫,如今就算是受了伤也不一定能得到及时救治。
更何况此时快入盛夏,天气炎热,若是发炎感染,那后果可就糟了。她也不算个正儿八经的医生,那些专业性救人的事她可做不来。
“燕大哥你怎么受伤了?”
燕无归见已经瞒不下去,只好承认:“只是小伤而已。”
“小伤?你虽在伤口上缠了布带,可这血腥味倒是遮不住。”
清逸在一旁道:“南弋,要不我来帮燕大哥包扎。”
南弋反问:“你会?”
“……不,不会。”
燕无归一时间耳热依旧没有消退,他是想开口拒绝,毕竟如今男女有别,他怎可在南弋面前袒露胸膛?
南弋看向一旁呆愣的燕无归:“还不脱?”
燕无归见南弋有些生气,只好听了她的话,将手中剑放在一旁,静静背过身去抬手解开修身的衣裳。
等到燕无归将上身的衣服给褪下,南弋却看到他背后有那么大大小小的伤疤,其中有一道,斜着占了他大半的后背。
燕无归他怎么会受了这么多伤?而且有许多像是陈年旧伤留下的伤疤。
南弋没有说话,将燕无归身上裹着的渗出来血来的布条给揭了下来。
伤口胸前后背各有一处,那后背地方伤得深。
她迅速地将那伤口给处理了一下,撒上药粉,在清逸的帮助下给燕无归的伤口给包扎处理了。
至于前面那一道浅的,南弋将药膏给了清逸,让他帮燕无归上药。
事实上,是她无意间发现燕无归的耳朵红了一片,这才想起来这古代是男女有别。
她刚刚不会被认为是流氓吧?
此刻的燕无归倒是心跳个不停,胸膛里的那颗心止不住的猛烈跳动。
他感觉到南弋的手指冰凉,触摸到他的后背像是夏日里的一股清泉般让他觉得渴望。
今日刚回来,他便想见到她。
只有他自己知道,一开始懵懂的悸动随着日月推移,慢慢累积,开始占据他心里全部的位置。那次劫后余生,他心里的欢喜和爱恋,便冲破了禁锢和克制。
可是,他却没有勇气跨越朋友的界限。
在这世上,他算是一无所有,他不想连这点偷偷藏着的感情,都付之一炬。
他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