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十几个挑夫抬着一箱箱东西从宁王府侧门出来,一路上浩浩荡荡,从城东穿过去了城西,进了兵部侍郎的黄府。一路上锣鼓喧天,不知道的路人还以为是哪家贵公子娶亲,阵仗排场这般的大。
“这是哪家公子今日娶亲呐?这么多聘礼?”
“你再看看清楚,那前面的马车分明挂着的是宁王府的牌子。这还能有谁?是宁王殿下!”
“早就听说圣上给宁王和那城西黄府的大小姐赐了婚,没想到今日这是下聘了?看来,成婚的日子也不远喽。”
“只是没想到,那黄小姐只得了一个侧妃的位置。不过看这聘礼这般的多,恐怕宁王也是满意这桩婚事的。”
“这谁知道呢,也许罢。只是今日大雪,选了这么个日子下聘,就不怕……”
“你可别乱说,瑞雪兆丰年,可是个好兆头!”
君睿坐在一行队伍最前面的马车里,有些出神。
他觉得外面的锣鼓吵得真是惹人厌烦,今日的大雪也是惹人厌烦。
今日一早,有个侍女便来禀报他说那小乞丐得了风寒,高烧不退,茶水不进。
那小乞丐捡回来还真是麻烦,想着这几日大雪,他也没忍心再把她给扔出去。
他若是把她扔出去,这冬日这么冷,恐怕那小乞丐又要去偷包子被打得半死。
若是死在这个冬天,那可真是可怜。
君睿想起那小乞丐额头的那颗赤红色的朱砂痣,倒是像极了这冬日盛开的红梅。
“我叫妙妙,好人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呢?”
君睿嗤笑,好人?
他可从来不是个好人。
就在那一行人经过的一处茶楼里,君澈看着浩浩荡荡的人抬着聘礼走了过去。
他站在窗前,有些愣愣地出神。
他的母妃不怎么受宠,他自己虽是一个皇子,却也不怎么被自己的父君喜爱。他的模样和文采都不怎么出众,从小到大都是平平无奇地过着。
他不怎么讨厌这种生活,他喜欢平平淡淡的。他不在乎太子之位,也不在乎权势,连他的妹妹都说他这样不行。
其实君澈知道他自己活得再清楚不过,正是因为看得清楚,他才愿意这般平淡地活着。
皇家的人,哪一个活的不是小心翼翼?他的母妃出身只是一个三品官员的庶女,虽替他父君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可这么多年依旧不受宠。他的父君或许都快忘了这个妃子。母家无权无势,自然不被看重。
他的那个妹妹一向天真烂漫,是个跳脱的性子,正因如此才被父君给偏爱一点。她是皇室唯一的公主,可没有封号,也没有府邸,更担不起长公主的名号。
在宫里没有心机,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他虽然是个皇子,却与他的大哥二哥十分不一样。他有府邸,却没有封号。别人见了他的大哥二哥都会恭敬地唤一声煜王宁王,而见了他就只会说一句三殿下。
他从小便知道有些东西争不过,便学会隐藏自己,把自己装扮成普通再普通的样子。
有时候置身于风暴之外,才能寻求一方安稳。直到几年前他的大哥从外面游历归来,他更是这样觉得。
可是,他唯有对于一个人不能做到处之淡然。那是个女子,是镇远将军府叶家嫡女叶思莞。
那是他喜欢许多年的人,他念念不忘深藏于心底里的人。
就在不久前,他最心爱的女子被指婚给了他的大哥君烨,那个他从来看不透的大哥。
当他看见君睿给黄府送去的聘礼,他在想,若是叶家,必定比如今的场面还要大上许多。
可他不愿意自己心爱的女子嫁给他人,尤其对方还是他的大哥。
他该怎么办呢?怎么办才能阻止这场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