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想不起来!为什么!”
“他到底是谁!我不要忘了他!我不要忘……”
“快想起来!快点啊……”
纸上的墨迹凌乱,却没有留下一个字来。南弋红了眼睛,一把将桌上所有东西扫在了地上。
温祭起身,看着她无力无助的样子,有些报复得逞的快感。
“想不起来,便不要想。”
温祭将她抵在书桌旁,虎口掐着她的下巴,逼着她抬头看着自己,心底的那份快感越发膨胀。
他舍不得用一点力道,俯身贴近她的脸,眼底的贪恋丝毫不加遮掩。
“我不喜欢你为了过去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这么逼着自己。”
“我说过,我会给我们一个全新的开始。阿意,看着我,我要你的眼里只有我。”
一瞬间的功夫,温祭被压在桌案上,脖子被簪子深深抵着血管,可见下手之人用了不小的力道。
“你给我下了什么东西!”南弋咬牙道。
温祭轻笑,即便命门在她手里,却一点也没有反抗的意思,甚至打算纵容她到底会怎么做。
“阿意,你这么对我,可知我也会伤心的。”
“我问你!你给我喂了什么!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簪子扎破了他的脖子,丝丝渗出血。
温祭微微抬着头,伸手想抱抱她,胳膊却被用力压在了桌上。
她的这点力道……还真是让他觉得有趣。
“阿意,乖一些不好吗?大夫说了,你这般病症难免会忘了些东西而已。就算没了记忆我还是会爱你,不……我会更爱你的。”
“放我出去!现在,立刻!否则,别怪我动手!”
温祭挑眉轻笑,眉梢风流之下带着见不得光的偏执,他只是笑着,一副任人鱼肉的乖巧模样。
“怎么,还要打算再杀我一次么?不过这一次,你得下手狠些。”
温祭的手落冰凉的簪子上,将他往深处送了送。
“簪子不顺手,那就用破渊。”
“我说过,我的这条命从来都是给你的。”
南弋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不知道这面具之下到底是什么样一个人。
“你像个疯子。”
“为你疯的。”
南弋越来越觉得这人不可救药,“我想不起来过去的事,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谁,在我找回过去的记忆之前,我们的婚约搁置。现在,我不想带在这儿,我要离开。”
“现在我要你下令,让你的人放我出府,在我离开之前,我不会让你有机会阻止我。如果你偏不放我走,我不保证明天我会干出什么事来。”
温祭笑了笑,“你还真是一点也没变,还是像个刺猬一样。”
南弋皱着眉头,“给你考虑的时间不多,我劝你快一点。”
“阿意,你凭什么觉得,你能制服得了我呢?”
温祭的视线对上她的,她的长发落在他的腰侧和身上,像是缠绵不休。
“你说的不错,提醒了我。”
南弋说着,下一刻抬手狠狠按在温祭身上的几处穴位,惹得冷吸一口气。
“你做什么?”温祭脖子上青筋浮现,低声道。
南弋垂眸浅笑,赤裸裸的不怀好意:“不过是按几个穴位而已,别紧张。不过你这身体之后会发生什么,我可不能保证。比如说……”
她的目光微微向下,淡淡道:“不、行。”
“……什么?”温祭忽地愣了一下,动也不动。
“官方解释,性功能勃起障碍,无限期。俗称……不举。”
“你竟然……”
温祭没想到她真的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一时气得红了脸,说不出一句话。
“别激动啊,只要你乖乖配合点,还有挽救的机会的。”南弋冷眸,“首先,让你的人放我离开,现在立刻马上。”
温祭沉着脸色,咬牙道:“我答应你,放你走。”
南弋没想到这人考虑得还真是快,依旧提防被反将。
“你要是还有别的心思,拖延下去我可不保证会出什么事。毕竟在这种"特殊"事情上,我还是劝你谨慎一点。”
温祭脸色更加难看,“我知道!”
南弋闻话松开手,紧接着却一阵天旋地转,被压在
她立刻挣扎却被死死钉在桌上动弹不得,这时她才发现两人力量的悬殊有多大。后知后觉,南弋心底一凉,这才知道他刚才一直在假装。
可温祭捂住了她的嘴巴,欺身而近,身体紧紧贴着她的。沉沉的重量让她感觉喘不过气来,挣扎之间,南弋似乎察觉到了异样的东西。
“你怎么就是不能乖一些呢,每次总是不听我的话。”
“你的手段我怎么会忘呢,不过是点穴而已,我方才配合得很不错,不是吗?”
温祭轻笑着,眼中闪过的阴鸷像是藏着一条毒蛇。
“告诉我,你到底想起了什么?你要离开,要去找谁?待在我身边不好吗?”
“我们会成亲的,你是我的,哪儿也去不了,谁都不能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南弋没想到他刚才一直在做戏,用力挣扎着咬上了他的手。
“咬啊,咬得更深些。”
温祭低低笑着,似乎在享受着她温热的嘴唇贴着自己手的触感,他甚至想着……这是亲吻。
鲜血擦过下唇,殷红欲滴。
“院子内外都是看守我的人,房间里的沉香让我昏睡,你又给我下了什么东西让我一点都回想不起来过去的事。温祭!你到底要对我做什么!”
她不相信一个真的爱自己的人会把自己永远困住,夺走本该属于她的自由。她不喜欢这样偏执的爱,这是占有和囚禁,不是她想要的。
“温祭……我一点都不喜欢你叫我这个名字。”
“那些人是为了护你周全,沉香是为了让你睡得更好些,你回想不起过去的事已经是很久的病,阿意,不管我说什么你还是不相信我么?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
“你说啊,到底让我怎么做你才会爱我!”
“你快把我逼疯了,知不知道……”
“阿意,你告诉我,我会照着做……”
温热的泪水忽地滴落在脸颊上,南弋愣了愣,脑海里有什么画面闪动浮现。
像是很久以前,有一人总是跟在她身边,陪着她翻山越岭,纵马驰骋,飘无定所走在这世间山河……
“我给你吹一首曲子好不好?想听吗?”
“今天想吃什么?我做给你。”
“刚买回来的红豆米糕和糖葫芦,快尝尝甜不甜。”
“只要和你在一起,去哪里都可以。”
“答应我,别离开我,别不要我好不好?”
南弋只觉得头疼,一阵一阵要把她撕裂,天旋地转之间,视线渐渐模糊。
温祭缓缓抵在她的身侧,贴近她耳朵旁,衣衫相叠,纠缠不休。
他已经尝过放手的滋味,那般后悔的痛苦生不如死。
“我永远都不会放手,这辈子都别想。”
与她十指紧扣,犹如抵死缠绵,温祭只觉得自己上了瘾,时时刻刻都不想分开,彻底沉溺沉沦。
带着偏执的占有和小心翼翼的虔诚,他轻吻着她的锁骨和下巴,身影交融,呼吸渐渐凌乱,眼底的猩红再一次浮现。
“恨我也好,总比你施舍的爱来得长久。”
南弋用尽最后的力气挣扎,抵触着他的触碰。
“我不想……我不想忘……我不要忘了他……”
温祭微微支起身体,狠狠捏着她的下巴,“听清楚,你爱的只有我!”
彻底失去意识的一瞬间,南弋只看到脑海里的月华身影淡淡消失,再也没了踪影。
温祭回过神来,看到身下昏睡过去的人眼角处挂着泪花,眉头紧蹙,害怕地抱着自己。
他松开手,用力甩了自己一个巴掌。
她该恨他的。
当一切归于平静,温祭走了出去,身影被傍晚的霞光拉得极长,寂寥萧瑟。
他仰头看着金色的日光,定定站着像是在渴望着什么,下一刻却猛地吐出一口血来,身体颤抖。
*
第二日,城中热闹不休。
“一点消息也没有?”阿落几人这几日不停赶路,到了昌宁直奔唐氏商行。
“还未有少主的消息。”南弋离开后,卫迁奉命留守在昌宁处理事务。
不过南弋还未回来,在阿落的预料之中。可她最担心的,是南弋此去凶险比他们四人要多的多。
幸好,他们几人此行并非一无所获。
“少主离开之后,昌宁城中生出不少的事。帝师被禁足在府,圣君罢朝多日,几大世家明面上如旧,暗地里多有往来。所以在少主回来之前,小心为妙。尤其是……阿落姑娘,少主交代过,要我等时刻保证阿落姑娘安全。”卫迁道。
“宋公子可还在这里?”阿落问道。
“后院。”卫迁道。
阿落随即去了后院,沈景遥见状立刻跟了上去。
对于宋微明这个人,阿落一直存着许多未问出口的疑惑。这个人和盘托出的一切说辞,她并未全信。宋微明和帝师府之间的关系,也并没有那么简单。
“外面什么动静?”清逸朝着门外看去。
此时门外传来声声锣鼓,不过不是唐氏商行这条街上的,而是前面一处街道拐弯口传来的。
卫迁随口解释道:“温府家主娶亲。”
“难怪呢,那红妆连着两条街,喜庆得很。”
燕无归站在一旁,赶路了几日仍旧不见疲累,对于清逸关心有的没的这些热闹事已经见怪不怪。
要是清逸今日能出门,这厮大抵要挤进人群掺和一次热闹。
锣鼓喧天,声音似乎越来越近,燕无归站在门内,侧着身子远远看见那迎亲花队拐了个弯去了另一条街。
突然间,后院传来东西摔碎的声音。
卫迁闻声看了一眼,吩咐前堂的侍卫好好看守,随即去了后院。
清逸伸了伸胳膊,招呼着燕无归道:“得,饭都没吃上。我看呐,阿落这性子和南弋是越来越像了。”
燕无归目光仍未从那迎亲队伍上收回,红色花轿伴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格外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