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起来,龙腾国力在大邺之上,医药贸易人文自然昌盛,近十年来盛京运来的药物文书并未增价,关税减免,填补了大邺许多未曾发展研究领域。新国君登位之后,来往约定也并未变动,甚至增加数量条目。
“司徒使官,许久未见,身体可好?”九闻执问道。
“谢圣君记挂,卑职一切都好。此番来迟,还望圣君恕罪。”使臣行礼,“恭贺娘娘有孕,恭贺圣君喜得贵子。上月新君特遣人送来一批丹药玉石,谨以此物献给圣君娘娘。”
“司徒使官有心了。”
使官再次行礼,道:“鉴于两国商队来往,新君有旨,下令在盛京南平两城设贸驿,持护引,可在国内三十六城自由贸易,免征关税。新君有望促进商贸往来,两国和睦。”
九闻执笑道:“如此,甚好。本君也当为两国贸易开路,让利百姓。早闻新君与清元慕氏结亲,且不知何时完婚呐?本君也好准备一份大礼。”
使官神色如常,“新君大婚定是举国同庆,只是如今国内事务繁多,新君仍以国政为重。”
九闻执笑了笑,倒是没说什么。
*
“家主,夫人不见了。”
勾陈发现了昏死过去的两个女侍卫,两人皆被下了***。
温祭慌了神,死死攥着手,一巴掌拍在一旁的栏杆上,生生打断。
“骗
我,都在骗我!”
胸膛剧烈起伏着,周身的寒意疯了一般涌动。
勾陈提防着周围,道:“家主,宫里人多眼杂,眼下宴会,我们的人手怕是一时半会儿调用不动……”
“我知道!”温祭粗喘着气,脸色微白,“不惜代价,就算把这皇宫翻过来也要给我找!”
“现在就去把温家那几个家臣带出来,让他们调用宫中一切能调用的眼线人手,全都给我去找!”
“她身上有蛊虫,就藏在这里,跑不远出不去的……让宫门口的人仔细看着,但凡发现夫人踪迹,不论是谁都要给我拦下!”
勾陈眸色复杂看着温祭,沉声应着。
“她竟然又骗我……骗我……等我找到她,我要……”
温祭红了眼,像是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似的,双手颤抖着,呼吸越来越急促。
等抓到她,他要彻彻底底把她锁在身边,废了她的全部……就算是恨,他也要她离不开他!
*
南弋抬手撩开帘幕,换了一身束袖便衣,只用了一根长带扎了头发,脸上的脂粉洗得干干净净,眉眼清秀冷艳,透露出凌厉之色。
不过是一阵功夫,半点阳光不见,躲藏无人知。
空相臣的目光从窗外阴云转移到她的身上,对视凝望,浓云翻滚,山雨欲来。
南弋少了走过场的客套,一边紧着束袖,一边走向了他。
“这里里外外都是你的人,看来你早就打算好了。空相臣,不得不说,你还真是会算计。这一点,我怎么也比不过你。”
空相臣看着她的眼睛,整个人平静得可怕,仿佛与这整个世界隔离开来。
他只是淡淡道:“你也算计了我。”
南弋勾唇,眼底晦色重了几分,“殊途同归而已,我们是同一种人。你要的和我要的,说到底都一样。”
“是么。”
南弋看着他身上结着一层无形的荒芜的气息,像是要一点点吞噬自身似的,让她有些窒息。
她转头看着窗外的阴云。
“我不择手段,不怕入地狱。只有把他们都杀了,我才能睡得安稳。今天,我杀人,你递刀,脏不了你的手。”
空相臣凝望着她,收紧了袖中的手,终究是没有开口。
他永远是沉默着。
“不过我答应你,九闻执的命,谁都动不了。这是你我交换的条件。”
空相臣不可察觉缓了呼吸,眼眸渐渐呈现出烟灰琉璃色,蒙着一层散不去的烟雾。
“你的人已经在外面等着。”他道。
南弋最后看了他一眼,也看到了他变化的眼睛。
“大雨将至,这场雨是天意。”
临走之前,空相臣却伸手拦下她。
“带上它。”空相臣将手上的戒指脱下,递到她面前。
南弋记得,从盛京见他第一面开始,空相臣手上便一直戴着这戒指。
她很清楚这枚戒指对空相臣来说意味着什么。
“理由。”
空相臣垂眸走近,主动跨越她划定的界限,将戒指放在她的手里。
“这才是真正的帝师令。”
“它能助你。”
“也可护你。”
在门外等了许久的萧瑜章久两人终于看见南弋走了出来,急忙迎了上去。
“少主!”“少主。”
门里的一切重新归于寂静,藏着无人知晓的灰暗,吞噬着唯一的一抹白。
浓云翻滚,长风骤起,尘土之息裹挟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