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朱高炽起来后走进大帐,却只见李景隆一人在里面,忍不住问道:“曹国公,殿下现在何处?”
李景隆站起身,神情严肃的说道:“殿下放心不下徽州百姓,非要不辞辛劳的去体察民情,一大早就带着人走了,哎,,,殿下真是百年难遇的好储君,此乃百姓之福,大明之福,大明当兴在圣孙啊!”
朱高炽没工夫听他在这乱舔,正要转身离开,却听到李景隆说道:“燕王孙是为王景辉之事而来吧!”
“你怎知道?”朱高炽转身问道。
“我当然知道,因为殿下临走前已经安排好了!”
说罢,转身拿起案上的公文交给朱高炽,说道:“该办的我已经全部办完了,就差燕王孙出面了!”
“殿下临走前还交代了,让我协助燕王孙处理此事,从现在起,我左军大都督,太子少傅曹国公李景隆听从燕王孙的命令!”老李嘴角挂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都是千年的狐狸,非要唱聊斋,老李那点心思,朱高炽心知肚明,他这是怕王景辉的血溅到自己身上,同时又暗骂朱雄英,派条狗来监视自己。
对于徽州官员的刑罚,最终宣判如下。
徽州卫指挥使姚华屠杀无辜百姓,杀良冒功,罪不可赦,处刷洗之刑,夷灭三族。
新安卫指挥使吕鸿侵吞劳役粮饷,一手导致徽州之乱,罪不可赦,处抽肠之刑,夷灭三族。
休宁县令倒卖洪薯,勾结士绅,侵吞百姓田产,罪大恶极,处剥皮萱草之刑,夷灭三族。
徽州知府王景辉,结党营私,收取贿赂,,,讽刺当今圣上,藐视储君,拒不悔改,猖狂至极,处挖膝秤杆之刑,全家问斩,所有家产全部查抄充公。
王景辉是实在没办法夷三族或者诛九族,只能斩他全家。
主犯全部伏法,至于其他从犯则交予刘御史一一审查定罪。
至于高明和陈忠平二人,虽然是被逼无奈,情有可原,但毕竟犯了不可饶恕的造反大罪,最后被斩立决。
当日午后,所有犯人押赴徽州城的菜市口,午时三刻,朱高炽一声令下开始行刑,百姓对这些贪官恨之入骨,如今遭受罪有应得的下场无不大快人心,拍手叫好。
从中午砍到傍晚,竟然没有百姓离去,反而越来越多,行刑完毕后,百姓们纷纷跪倒在地,高呼皇太孙圣明,同时也高呼,感念燕王孙替他们出了这口恶气。
看到无数百姓跪在自己面前,朱高炽心中五味杂陈,自己其实没做什么,只是坐在这清凉的高台之上动动嘴皮子而已,却让站在
他们看到这些贪官伏法心中很是高兴,却忽略此刻的自己还在饿着肚子,忘记下一顿饭还没有着落,百姓真的很单纯,单纯的让人心疼。
能为百姓做些事,真好!
这一刻,朱高炽心中所有的委屈烟消云散!
……
深夜,李景隆独自坐在大帐中,没一会儿,牛结实押着两名身穿囚服,带着铁链,蒙上双眼的男子。
“打开镣铐,解开蒙眼布,外面守着!”李景隆吩咐着。
牛结实照做,送来二人后走了出去。
“为何不杀我们?”说话的人正是今日下午已经被斩首的高明,而另一人则是陈忠平。
李景隆听后冷笑一声:“你们二人已经死了!”
“你什么意思?”陈忠平冷眼问道。
“这不是我的意思,是太孙殿下的意思!”
李景隆悠然说道:“太孙殿下念你们造反也是被逼无奈,所以找个两个重犯替你们死了!”
“这……”
高明,陈忠平瞪着双眼不敢置信,他们犯的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不连累家属已是天恩,现在又饶恕了自己,这是在不可思议……
“你们别高兴的太早!”
李景隆继续说道:“现在你们的命已经不是自己的,而是太孙殿下的,从今以后这世间再也没有高明,陈忠平,只有荡倭卫敢死营死士高一,死士陈二!”
高明听后眉头一皱,问道:“敢问曹国公,这荡倭卫敢死营是做什么的?”
“是太孙殿下专门成立杀倭寇的军队,而敢死营就是死士,随时都会死亡的死士!”
“倭寇?”
“死士?”
陈忠平皱着眉头琢磨起来,高明却慷慨说道:“兄弟,你还琢磨啥,我们本就是该死之人,殿下能留我们一命已是天恩,听说那些倭国来的倭寇来我们大明到处杀人抢东西,死之前能杀几个倭寇也是美事,干了!”
见高明表态,陈忠平立马说道:“我也干了!”
李景隆很是满意,说道:“好,从今以后你们就是敢死营的正副队长!”
……
徽州位于整个南直隶的最南端,东接浙江,南接江西。
而朱雄英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三司交界之处的婺源县。
作为被后世称为最美乡村的婺源确实有一种云雾缭绕的诗意美。
但朱雄英不是来度假的,也不是来欣赏美景的。
之所以出来,一是给朱高炽腾地方办事,二确实是来体察民情的。
暗中探查一天,婺源县还算安宁,既没有官府欺压百姓之事,也没有强征苛捐杂税的情况,但依然出现许多百姓田地被士绅兼并的问题。
当晚,朱雄英带着廖家兄弟和瞿家兄弟借宿在一处农家之中。
此处徽州之行,朱雄英劝降乱民,免去一场杀戮,又惩治了罪魁祸首王景辉等人,看似圆满,其实还有许多问题没有解决。
首先就是徽商的问题,这几年在王景辉的包庇下大肆吸食徽州的百姓的血汗钱,要想办法让他们吐给百姓!
其次就是土地兼并问题,看来摊丁入亩和士绅纳粮要提前开始了,但如何说服老爷子又是问题!
最后就是如何解决目前老百姓饿肚子的问题了,徽州百姓被这几个狗官折腾惨了,特别是歙县和休宁,至少六成的百姓家无余粮,每日靠着野菜,树叶充饥。
这三个大问题每一件解决起来都很困难,朱雄英躺在床上,想的头大……
次日清晨,朱雄英留下一两银子,告别农家的主人,来到婺源县城之中,一边走一边低头想着事情。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也要一件一件的做,朱雄英决定先给老爷子写封信送去,把自己的摊丁入亩计划说一遍。
正巧,路边刚好有一个测字算命的摊子,摊主是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看他花白的头发和胡子想必这年纪比老爷子都要大。
经得老人同意,朱雄英借来纸和笔坐在一旁写了起来,写完后交给廖钺送到京城。
随后留下五文钱就要离开,却被老人喊住了。
“贵客,测个字吧,测对十文钱,测不对分文不取!”
朱雄英笑了笑,没有理会,他不信这些江湖术士之言,都是骗人的鬼把戏。
“贵客家大业大,还会舍不得这区区十文钱!”老人坐在竹凳上悠然说道。
这话成功引起了朱雄英的兴趣,回头坐在老人面前,笑了笑:“有点意思哈……”
“贵客想测什么?”老人认真的问道。
朱雄英想了想,说道:“既然你说我家大业大,那你测一测我的身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