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隆苦笑一声,替太孙背锅已经成了家常便饭,早就习惯了。
但他曹国公还就乐意背锅,每次帮皇太孙背锅都能得到好处,而且还是有钱都得不到的好处。
“殿下,千错万错都是臣的错,臣认错,也认罚,无怨无悔!”
唯恐太孙不罚他,李景隆连忙补充道:“臣假借皇太孙之名,此乃大罪,不惩何以振君威,不罚又何以正朝纲,臣请求殿下一定要惩处臣,而且要严惩,要重罚!”
瞧瞧……这话说的太漂亮了!
当臣子的要是都如曹国公这般,皇帝可就太省心了。
“是该严惩重罚……这样吧,罚你五万两家产送交宝钞衙门!”
人家自觉,哪能当真的罚,罚点钱意思一下就得了。
“臣谢过殿下!”
五万两银子对于李景隆来说算个屁啊,九牛一毛上的毛尖尖而已。
“臣告退!”
“等等!”
朱雄英把他叫了回来,拍了拍额头,忽然说道:“等回京后,把你儿子送进宫,孤还缺个贴身护卫!”
李景隆瞬间大喜,原本以为有了樊忠当侍卫,自家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彻底没戏了,没想到皇太孙还记得这事呢!
“臣替犬子谢过殿下!”
听到犬子两个字,朱雄英忍着笑意,挥手示意他退下。
猛虎李文忠,狐狸李景隆,狗屁都不是的李辰,李家确实是一代不如一代啊!
……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朱雄英早早的起来,吃过早饭就与朱橞,朱权告别,准备前往下一站大同。
临走之时,特别交代朱权不可再从漠北回大宁,这点骑兵就算再精锐遇到鞑靼的大部队也是被吃掉的命。
北疆需要朱权,大宁也需要这位勇武的塞王,目前还不能白白丢了性命,不然对整个北疆的防御体系会有很大的影响。
而以脱鲁忽察儿为首的那几位朵颜卫将领看朱雄英的眼神也变得温顺,听话起来,殊不知这一切都是小洪武的套路。
朱权走后,朱橞要亲自率领人马将太孙护送到大同,不过却被朱雄英拒绝。
他倒不是担心朱橞有什么小动作,而是他这个谷王只要一露面,那大同的守军一定会知晓,并提前汇报给朱桂。
而朱雄英要的是微服私访,他要看看这位代王把大同祸害成什么样子了。
朱橞把太孙送出宣府城,临别之际,忍不住问道:“殿下,再过三五个月过完年后,您是不是就该继位了?”
“是啊!”
朱雄英骑在马上,皱着眉头,故意问道:“怎么,十九叔不同意啊!”
“没有,没有!”
朱橞连连摆手,说道:“殿下继位乃天命所归,天下所盼,臣高兴都来不及了,臣有此一问,是想提前恭贺殿下……不……应该是提前恭贺陛下!”
这家伙挺会来事啊!
朱雄英却微微一笑,故意训斥道:“十九叔,你这话有些过了……孤还没继位呢,这要让皇爷爷听见了,指不定……呃……好像也不会说什么……”
朱橞立马冲着朱雄英行礼,正色道:“殿下继位,臣也回不了京城,只能提前恭贺了!”
“臣谷王朱橞恭送大明新君!”
朱雄英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而是把郑和叫来,小声说了几句话,随后扬鞭纵马而去。
郑和来到朱橞面前,恭敬道:“谷王千岁,殿下说了,就冲这一声陛下,明年谷藩的军费多加两成!”
这可把朱橞高兴坏了,扯着嗓子大喊道:“皇太孙殿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
自从得知皇太孙巡视北平后,朱棣立马把藏在府里的姚广孝转移出去,这要被太孙发现了,一切都要完蛋了。
姚广孝虽是方外之人,却一直挂念天下大势,准确的说是燕王的皇途霸业而谋划天下。
离开燕王府后,姚广孝便来到燕山脚下一处无名寺庙居住,而相距三十里就是燕山左护卫的驻扎的营地,朱能的地盘。
朱雄英离开北平后,朱棣立马来到燕山左护卫的营地,将朱能狠狠的训斥一顿,赏了他二十军棍。
朱能是最早追随朱棣的将领,出道比张玉还要早很多年,也是他最信任,最了解的人,朱能在军中多年,性情稳重,绝对不会犯这种致命的错误,不用想都知道是那个老和尚授意的。
燕山破庙,罕有人迹,姚广孝盘坐在落灰的佛像前静静打坐,手中的佛珠正在快速转动,直到庙外传来一阵马蹄声,姚广孝置若罔闻,不为所动,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佛珠的转动也慢了下来。
突然,破庙内又是一阵脚步声,很明显有人走了进来,一道人影将坐在地上的姚广孝笼罩起来,随后就是缓慢而又锋利的拔刀声。
瞬息之间,刀锋的寒光已经贴在了姚广孝的脖子上,一道熟悉且颇有威严的声音传入老和尚的耳中。
“挑拨皇家亲情,离间叔侄关系,老和尚,你真该死!”
姚广孝缓缓睁开眼,手中的佛珠也停了下来,望着眼前的破旧佛像,眼神之中非但没有任何慈悲,反而一副阴狠之色。
“皇家何来什么亲情,自古帝王最无情,别说什么叔侄,就弑父杀子的也不罕见,你这个叔叔在人家心中无足轻重,相反,那是眼中钉,肉中刺!”
朱棣手握战刀,冷声道:“老和尚,你当真以为本王不敢取你这颗秃头!”
姚广孝却满不在乎,说道:“贫僧这条命早就和千岁绑在了一起,千岁要想要尽管拿去,只是可惜了贫僧这一身本领将埋没于黄土之中,实在是罪过啊,阿弥陀佛!”
“老和尚,有句话你说错了!”
朱棣神情冷漠却将战刀归鞘,说道:“本王看得出来,那孩子心中还是有本王这位叔叔的,本王毕生随求不过是封狼居胥,饮马瀚海,既然皇太孙已经答应将来会支持本王北伐,本王又何必冒险去做那谋反之事!”
姚广孝缓缓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用他的破碗给朱棣倒了一碗茶,朱棣看了一眼接过后放到一边,十分嫌弃。
“千岁,这些话你信了?”
姚广孝摇摇头,叹息道:“先用亲情稳住你们这些叔叔,等到他皇位坐稳了,第一个对付的不是什么鞑靼,兀良哈,而是你们这些手握重兵的藩王,别说是你这位素有间隙的燕王,就连秦晋二人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贫僧没有危言耸听,更没有夸大,皇家无情,自古如此,劝千岁的话,贫僧已经说太多了,不想再劝什么,千岁若是认了,就把贫僧杀了,拿着贫僧这颗脑袋回京城认错吧,洪武爷重视亲情,想来也不会太过为难千岁!”
说罢,姚广孝摆出一副生死看开,引颈受戮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