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刺杀让朱棡心有余悸,整个人忧心忡忡,完全不似刚才亲切,热情。
两杯茶下肚,朱雄英笑着喊了一声三叔。
朱棡立马说道:“臣在,殿下请吩咐?”
“侄儿饿了!”
朱雄英笑道:“是不是该吃饭了?”
朱棡反应过来,立马让朱济熺去安排饭食。
“殿下恕罪,臣一时……哎……竟然忘了此事!”
朱雄英安慰道:“好了,三叔,你要在这般生分,孤就真走了!”
“吃饭,吃饭!”
朱棡拉着朱雄英的手臂,有些强颜欢笑的走出大殿。
这顿饭是家宴,除了朱雄英,朱棡,还有晋王妃,晋世子朱济熺,李景隆这个皇亲作陪。
至于晋王府其他庶出的皇孙,没有资格和皇太孙同案而食。
晋王招待皇太孙的饭菜也都是山西的特产名菜。
油炸鹌鹑,过油肉,粉蒸肉,黄河鲤鱼炖豆腐,梅肉荷叶饼,黄芪羊肉……
还有些菜朱雄英也没见过,更叫不出来名字。
酒是汾酒,菜是晋菜……
朱棡端起酒杯,主动站起身来,恭敬道:“殿下,臣敬你!”
朱雄英示意朱棡坐下说话,同样端起酒杯,说道:“这里没有朝廷上的君臣,只有咱们老朱家的叔侄……”
“侄儿敬三叔一杯!”
朱棡还想说什么,朱雄英已经一饮而尽。
坐下后,朱棡主动介绍起来,说道:“殿下,这都是臣让府中准备的一些山西小菜,味道勉强还算说的过去,实在招待不周……”
朱雄英随手夹起一块蒸肉吃了起来,笑道:“这还招待不周啊,孤在宫里从来没吃过这么丰盛的饭菜,皇爷爷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半块烧饼就能对付一顿饭,哎……”
“都以为皇太孙吃的是珍馐美味,过的是天上人间,其实啊,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吃的不过是粗茶淡饭,比百姓自然是好的,但却连地主老财都不如……”
朱棡听后情不自禁大笑起来,心情也好了许多,说道:“父皇从年轻就是这样,我们兄弟几个小时候都是这么过来的……”
“那个时候父皇在外打仗,军中缺粮都是常有的事,母后就经常带着我和大哥,二哥田里劳作,那个时候我们兄弟几个也是经常以饼子果腹……”
“父皇一辈子节俭习惯了,我和你父亲,你二叔在宫里的时候过的也是这种生活!”
谈起这些往事,朱棡感慨不已……
“所以啊,能吃到这些东西对于孤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朱雄英端起酒杯说道:“来,二叔,孤敬你第二杯!”
“臣惭愧啊!”
朱棡同样如此,说道:“敬殿下!”
自始至终,朱雄英都是以叔叔称呼晋王,而晋王却始终以臣子自居,从这里就能看出来,他心里对这位皇太孙很是认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朱雄英吃的很好,他已经很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了。
山西菜确实好吃,名不虚传!
叔侄俩推杯换盏,喝了不少酒,看得出来,朱棡有些醉了,朱雄英也好不到哪里去,脑袋晕乎乎的,但还是清醒的。
“殿下!”
朱棡突然站了起来,走到朱雄英身边,盯着他的脸瞧了起来。
“怎么……三叔……孤脸上有花啊?”
朱棡看到朱雄英脸颊处有道一指长的疤痕,看样子像是才愈合不久,以他作战多年的经验来看,大概是半个月前的伤口,于是关切的问道:“殿下,你这伤是怎么回事,之前可是也遇到刺杀之事?”
朱雄英刚要说话,一旁的李景隆立马抢着说道:“晋王千岁,殿下脸上的伤是被代王千岁抓的……”
“代王……朱桂……”
朱棡立马问道:“代王怎会抓伤殿下,他想死了……”
朱雄英责怪道:“多嘴!”
李景隆也不是什么好人,在大同,朱桂一点情面都不讲,把他羞辱一顿,虽然表面他老李不在乎,但心里却不是很痛快。
于是将代王府发生的事完完全全的给晋王朱棡讲了一遍,特别是朱桂说的那些话,简直一个字都不差,甚至还有添油加醋的成分。
朱棡听后,手中的酒杯猛然摔在地上,满面怒容的大喝道:“反了他了……”
“他朱桂算个什么狗屁东西,一个庶出的皇子竟敢公然辱骂皇太孙,他是找死……”
“这个混账,无法无天了,他现在在哪呢,本王现在就去大同,揍死他个狗日……”
“三叔,这话可不兴骂的!”
朱雄英赶紧打断,说道:“十三叔已被孤派人押回了凤阳,放心吧,打一顿都是轻的,皇爷爷不会轻饶他的!”
朱棡气愤道:“真是便宜他了!”
说罢,又对朱雄英说道:“殿下放心,等朱桂回封地路过太原的时候,臣一定亲手替殿下出这口气!”
朱雄英没有说什么一家人算了之类的话,只是默默端起酒杯敬了三叔一杯。
朱桂逞一时之快,却不知后果会很严重,别说晋王,老爷子也不会轻易放过他,还有装傻的太子朱标,这更是护短的主,他的手段比老爷子恐怕还会更狠。
回头到了西安,再让李景隆把这事告诉秦王朱樉,这位二叔可是个暴脾气。
朱桂会为他的行为而付出惨痛的代价!
眼看饭吃的差不多了,酒也喝不少了,朱棡立马让人撤宴,并送来茶水。
朱棡招呼道:“殿下,这是山西特产的名茶连翘叶,是今年的新茶,快尝尝!”
朱雄英喝了一口,却喝不出来什么好坏,对于他这样不会喝茶的人来说就是苦味,什么都品不出来。
炎炎夏日,还不如来一碗冰镇酸梅汤,这才叫舒服。
大殿里只有叔侄二人,朱棡忍不住问道:“殿下,臣斗胆问一句,听说殿下年后就要继位,是否是真的?”
“是!”
朱雄英没有隐瞒,其实也没必要隐瞒,这都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了,实在算不什么秘密。
“皇爷爷已经六十有七了,处理日常朝政有些力不从心,现在有了重孙子,就更不想当这个皇帝了……”
“他老人家打算过了年就传位于孤,自己则颐养天年!”
朱棡听后感慨道:“父皇年幼贫苦,后来历经九死一生才把天下打下来,当了皇帝又是操劳国事,几乎没过过几天安稳日子,如今一把年纪了,也该享享儿孙福了!”
朱雄英却叹息道:“哎……其实孤也知道,皇爷爷就算不当皇帝,也不会少操心,毕竟咱们朱家这么多人,皇子皇孙一大堆,总有几个像十三叔那样不让皇爷爷省心的人!”
“皇爷爷还在呢,就有人敢不服,万一皇爷爷不在了,孤该怎么办啊!”
朱棡立马站了起来,借着酒劲说道:“你是嫡长孙,又是父皇钦定的皇太孙,大明朝的新君,哪个敢不服,本王第一个灭了他!”
朱雄英十分动容,说道:“孤还年轻,继位后恐怕难以服众,孤所能依靠的只有三叔和二叔,你们这两位亲叔叔!”
此话让朱棡大为感动,立马拱手表态,说道:“臣一定好好辅佐殿下,守好咱们朱家的江山,绝不辜负殿下的信任!”
朱雄英拍了拍朱棡的手臂,继续说道:“有件事孤想问问三叔!”
“殿下请讲!”
朱雄英正色问道:“当年皇爷爷是不是给三叔下了一道密诏!”
朱棡眉头一皱,立马问道:“什么密诏?”
朱雄英坦然道:“一封关于燕王的密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