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半天,朱雄英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颇为冷漠的说道:“还有吗?继续说!”
“有!”
朱有爋不敢抬头,继续说道:“周王痴迷医术都是欺骗朝廷的障眼法,其实就是想打消殿下对他的防备!”
“周王不断在王府中抱怨殿下和皇祖父,说皇祖父老糊涂,不应该把皇位给殿下,还说殿下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如何能治理好天下,不如让给我这个吴王来做,一定能继承洪武之风,,,”
“还有世子朱有炖,他前几年奉命巡视塞外,一直都是在燕王帐下做事,与燕王的关系十分密切,燕王也在不断拉拢他和周藩!”
“而且,这几年,周王私下往燕藩送了不少粮草,而燕王也在偷偷积蓄粮草,臣认为,燕王,周王,周世子皆有不臣之心!”
好家伙,这小子挺狠的,把燕王都带上了。
朱雄英听后没有太大反应,冷声道:“你说的这一切可有证据?”
朱有爋捏了一把冷汗,硬着头皮说道:“殿下,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如果让朝廷不小心发现,那就是大罪,所以自然不会留下什么证据!”
“既然是你的一面之词,孤又如何相信你!”
“这,,,”
朱有爋心脏怦怦直跳,有些不知所措,立马跪在地上表忠心,说道:“殿下,臣可以拿性命担保,臣说的句句属实!”
这小子恐惧到了极点,如果这个时候他把周王喊来,下场可想而知。
“你的性命不值钱!”
朱雄英淡淡说道:“不过,你说的事情,孤会派人查的!”
“起来吧!”
朱有爋颤颤巍巍站了起来,却听朱雄英继续说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孤没有证据也不好治罪,,,”
“但话又说回来,五叔毕竟是孤的叔叔,要是正大光明去查,难免会影响叔侄之间的感情,孤也为难啊!”
“你说,,,对吧?”
这话说的已经很明确了,朱有爋也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言外之意,立马说道:“臣愿为殿下效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呵呵!”
朱雄英换了一副面容,冷笑道:“你大半夜来找孤说这些事情到底为了什么?”
从他进门喊万岁的时候,朱雄英就看出这家伙是带着目的来的,子告父,这是多大的罪名,要是没有利益怎能让他无耻到这种地步,谁要信他单纯忠心朝廷谁就是傻子。
“殿下,臣只想效忠殿下,今后为殿下分忧,臣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求,,,”
朱雄英打断他的话,冷着脸说道:“直接说,你想要什么,你要再装下去,孤立马把周王叫进来,让他看看他的好儿子有多孝顺!”
朱有爋吓了全身一颤,立马拱手道:“殿下,臣意让整个周藩效忠殿下,请殿下给臣一个效忠的机会!”
这小子好大的胃口啊,简直就是另一个朱允炆。
朱雄英沉默一阵,随即说道:“把事情办好,孤不会亏待你的!”
朱有爋大喜,立马跪在地上叩首道:“臣叩谢殿下,不,,,叩谢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雄英摆摆手,示意他可以滚了。
“哼!”
朱雄英厌恶道:“真他妈无耻!”
朱有爋走后,李景隆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刚才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实在太不可思议了,别的不说,就说子告父这种事也是八百年都难遇一回。
今天不仅遇到了,还是出现在皇家,藩王儿子举报藩王,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让你看笑话了,曹国公!”朱雄英冷冷说着。
李景隆连忙说道:“殿下,臣没有此意,臣也是皇亲,若是笑话皇家岂不是把臣自己也笑话进去了!”
妈的,语言艺术被他玩的明明白白的。
“孤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朱雄英骂了一声,随即起身倒了杯茶,送到嘴边,别不忘说道:“渴了自己倒!”
“是!”
李景隆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皇太孙让他喝茶就是让他开口说话的意思。
“殿下,臣认为此事不可全信!”
李景隆抬头看了一眼,见皇太孙没什么反应,这才接着说道:“但也不可不信!”
“说下去啊!”朱雄英脸色有些难看。
“臣认为,所有的消息并非空穴来风,即便是谣言,那也有个由头,但不排除周王次子有夸大,甚至诬陷的成分,他的目的实在太明显了,就差,,,就差把自己想当世子的想法写在脸上了!”
“孤该怎么做?”
李景隆沉默半天,最终小心说道:“殿下已经做了!”
朱雄英看他一眼,冷笑道:“孤什么都没做,你可不要乱讲,不管是周王还是燕王,都是孤的亲叔叔,哪会有什么不臣之心,孤相信我们之间的叔侄之情大于一切!”
“是,殿下,,,殿下说的是,这可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亲情,是臣多虑了,还请殿下恕罪!”
李景隆差点笑出来,小洪武太虚伪了,比老爷子还虚伪!
“咳咳!”
朱雄英装模作样咳了两声,又问道:“距离开封最近的护卫是哪个?”
“是宣武卫,距离开封只有二十里!”
朱雄英又问:“指挥使是谁?”
李景隆拱手道:“宣武卫指挥使叫盛庸,此人原本是长兴侯耿炳文麾下的,,,”
“谁?”
朱雄英惊呼一声,问道:“你刚才说叫盛庸?”
“是!”
李景隆抬头问道:“殿下听过此人?”
“听过名字!”
盛庸,又是一个传奇人物,原本一个籍籍无名之辈,结果在靖难之役中大放异彩,东昌之战,斩杀燕军第一大将张玉,夹河之战,斩燕军悍将谭渊。
朱棣本就没多少大将,结果被盛庸干死两个。
要不是建文那道勿伤吾叔的圣旨,盛庸至少有两次阵斩燕王的机会。
时势造英雄,盛庸,大明二代武将中的佼佼者,堪称千里马,可惜没遇上伯乐。
朱雄英沉思一阵,随后吩咐道:“你亲自去找盛庸,和他谈什么不用孤告诉你了吧!”
“臣明白!”
朱雄英长舒一口气,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一点就透,随即补充道:“画个饼,大方点!”
“臣明白!”
“对了!”
朱雄英又把他叫了回来,嘱咐道:“这件事要是让老爷子知道了,你儿子就不用去东宫当差了,你也留在家里养老吧!”
“臣明白!”
连道三声明白的李景隆立马走出房门,心中暗道,刚才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叔侄之情大于一切,现在又毫不顾忌的给叔叔下套,小洪武啊小洪武,可真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