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课后,方孝儒一个人坐在大本堂生个闷气,他倒不是担心皇帝会找他麻烦,而是被一个小孩莫名其妙的顶了一顿。
“老师!”
朱文坷恭敬行礼!
“二皇子殿下!”
方孝儒刚要回礼,却被朱文坷扶了起来,说道:“老师年纪大了,不用多礼,父皇对待老臣工向来都是格外照顾,如内阁的董先生,都察院的凌大人,户部的郁部堂……御前问奏都是坐着说话,茶水也是不缺!”
方孝儒坐了下来,感慨道:“二皇子真有陛下之风啊!”
朱文坷趁机说道:“老师,今日耿叡多有冒犯,还请老师莫要和他计较,他是耿家的孩子,长兴侯的孙子,他母亲是我姑姑,我父皇平常对他多有溺爱,才造成他现在这个样子,哎……”
方孝儒连连摆手,感慨道:“二皇子多虑了,老夫岂会和一个孩子计较,就是为这孩子感到可惜!”
朱文坷琢磨道:“耿叡平常虽说是有些傲气,但也不至于会顶撞先生,之前在大本堂的时候还老老实实的,今个这是怎么了,吃错药了不成!”
方孝儒悠悠说道:“这孩子不是读书的料子,倒是像他祖父,父亲一样,能当个武将!”
皇帝的儿子和皇帝的外甥,这差距不是一般的大啊!
方孝儒为耿叡感到惋惜也是真的,他要不是皇帝的外甥,怎么能轮到他一个外姓的孩子来大本堂读书,可惜他却不好好珍惜。
朱文坷坐了坐来,问道:“学生适才听老师和杨先生谈起了下西洋之事,学生请教,这件事对于朝廷来说,到底是对还是错?”
方孝儒斟酌片刻后,说道:“有利也有弊!”
“请老师赐教!”
“不敢!”
方孝儒客气一句后,继续说道:“开海之策,等同于打开国门,必然会吸引狼子野心之辈窥伺我大明江山,二皇子可知道洪武朝为何要海禁?”
朱文坷回答道:“知晓一二,是防备东南的倭寇骚扰,可如今倭寇早已被父皇扫清啊!”
方孝儒淡淡一笑,说道:“二皇子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倭寇并不是海禁的主要原因……”
“我们中原王朝自古都以农耕为生,历朝历代也都是重农抑商,为的就是江山社稷的稳定!”
“开海经商,固然有着极大的利润,也有些极大的诱惑,这必然会造成百姓放弃土地耕种,从而前往海外进行贸易……”
“如果大家都不种地,土地就会荒废,国家的粮食就会造成短缺,粮价上涨,钱只能用,却无法让人吃饱,如今下去,天下必乱!”
朱文坷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说道:“明白了!”
方孝儒继续说道:“朝廷派船派人前往海外各国经商贸易,这不符礼法纲常,二皇子,你也读过不少史书,你见过历朝历代有哪位圣君派臣子去外面做生意的吗?”
朱文坷摇头道:“还真没有,别说圣君,就是昏君也……”
“哎!”
方孝儒缓缓站了起来,一副忧国忧民的神情。
“即使开海开展贸易,也要让利于民,让民间船队前往海外经商,海上凶险万分,九死一生,稍有不慎就会葬身海底,也是不易,朝廷应当减少其海商税收……百姓富才是真正的富有!”
海商税已经被定到了十税一,比农税足足高出四倍,这是出海前根据货物而定下的,至于拉出去能卖多少钱,那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路上遇到风浪沉船,被海盗打劫等等意外情况,这都需要自己承担。
即使风险大,海税高,出海的商人依旧能赚的不少,现在可是开海的红利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