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野庐的门扉悄然打开,粉面春潮的桃红出来,娇俏道:“老爷也该上值了,奴婢自个回青梧院便成。”
里头伸出一只手,摸了桃红的粉腮,那个温柔,是比阳春三月里的春风还要柔软。
“快去吧,老爷下值后再来寻你。”
是大老爷的声音。
碧竹听到狠狠打了一个激灵。
受不了了,受不了了。
看到眼睛隐隐作痛的碧竹转了身,也万幸转了身,便看到重重竹影里,有人提着灯笼,朝闲野庐走来。
那边,桃红扭着腰身,一步三回头离开。
“哎……”
突地,撞上一道黑影,骇到桃红差点魂要都没了,嘴也被人捂住。
“别喊了,是我,碧竹。”
碧竹轻声,“有人来了,你给我闭嘴。”
桃红听到是碧竹,魂也回来了,吓僵了身段也软了。
又听到有人过来,赶紧拉住碧竹,猫紧腰,生怕被人瞧见。
“你傻啊,躲这儿一眼就能瞧见。”碧竹瞪了桃红一眼。
桃红有些着急了,“这,这怎么办?没地儿藏身啊。”
就一条路,来的人肯定会撞见自己。
“拿着。”
将那宝瓶往桃红手里一塞,拉着她走到大老爷亲手所种,通往闲野庐的花圃边。
大清早悄然过来堵人的余姨娘听到花圃有细细碎碎的声音。
余姨娘面色渐渐阴冷下来,吹了烛火,悄然靠近花圃。
她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要脸的贱货,敢从她手里抢走老爷。
“你当心些,大老爷最宝贝他这些月季了,别折了花朵儿。”
“知道了,知道了,碧竹姐姐,你采花瓣上的雨水做什么?”
这声音,怎么像是二姑娘院里的碧竹、桃红呢?
余姨娘倏地想到胭脂,顿时紧握手里的灯笼手柄,一口银牙咬得紧紧的。
“什么雨水,俗不俗。此乃无根水,无根水,懂吗。存到宝瓶里,深埋地底儿,待到冬日再挖出来煮茶。”
“啊……好生麻烦!”
碧竹白了桃红一眼,“是你没那命享受。方嬷嬷说了,宫里的娘娘们最爱夏日里采的无根水,藏到冬季围炉煮茶。”
银牙咬紧的余姨娘脸色渐渐转晴,原来是大清早采什么无根水。
宫里娘娘的最爱吗?
哎哟。
早知晓,她也带个宝瓶出来采无根水了,学一学娘娘们雅兴,待到了冬日让音妹儿围炉煮茶,高雅一回。
没有再偷听,余姨娘悄然过来,悄然离开。
“咔嚓——”
绣花鞋底踩断一根树枝,余姨娘吓到身子顿住,不敢再动。
为时已晚。
碧竹厉喝,“谁?谁在哪儿藏着,出来!”
余姨娘咬咬牙,干脆跑了。
她一个姨娘大清早跑来老爷的闲野庐堵人,这要让老爷知晓,指定会生气。
反正无人发现她,不如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