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姮是等夏元宸因药性而有一些紊乱的脉象彻底平静下来后,才离开。
每次药浴,夏元宸精力消耗很大。
这回还算好。
还能精力拉着卫姮,说上几句颇为费脑,防她从他的言语里,探出他身份的话儿。
他在上京身边的危机,一日没有解除,一日也不想让卫姮知道他的身份。
血七没有说错,卫姮是个很讨厌麻烦的性子。
真要知道他本身就是个大麻烦,定会立马翻脸不认人,哪怕他跪下求原谅,也不会回头看一眼。
说来,他也挺疑惑,卫二年纪轻轻的行事、做派透着一股身经百战的老练。
沉沉入睡的夏元宸眉心还皱着,像是,连睡梦里都有无数扰他心神的烦恼。
卫姮接他搭在床榻边的右手轻轻放到薄衾里,轻轻离开厢房。
房门送上的刹那,两道如鬼魂般的黑影,悄然从房梁上方,悄然落地。
一个守在床榻边。
一个守在门口。
外面,血七朝卫姮抱拳作揖,“多谢。”
“客气。”
卫姮伸展手臂,伸了一个长长的,又极为舒服的懒腰,笑盈盈道:“血七,三爷明早醒来,可能会有惊醒。”
“我留了字条,放在软枕下方,你提醒他看一眼。让他不必大惊小怪。”
血七颔首,“是,属……记住了。”
差点便脱口说出‘属下记住’四字了。
日后的凌王妃,应该是卫二了吧。
今日王爷那般的生猛,直接弹出水面,在他极好的眼力,那是差一点点弹到……卫二脸上了。
两人之间已是这般的坦诚相见,卫二不嫁王爷,还能嫁谁呢?
已走到车舆边,血七搬下脚,微地弯腰、抬手,请卫姮擎着他手腕上去。
卫姮没有动,道:“你守着三爷吧,他身边不能离人。”
“有人。”
血七说。
有人?
卫姮往身后看一眼,这也看不到人啊。
血七解释,“隐藏,关键,现身。”
哦,明白了。
暗卫。
“你们三爷出身尊贵,身边是该有人护着才成。”卫姮踩着脚凳上了车舆。
血七把脚凳放好后,刚撑着手准备上来,卫姮笑着阻止,“不用了,我想自己一个人回去。”
她,一个人,回去?
血七的视线落到控马的缰绳、马鞭,不说话,通过轻移的视线也明白他的疑惑。
卫姮哂笑。
驾个马车而已,小事。
后门打开,双眼稍稍瞪大一些的血七便看到卫姮驾着车舆离开。
血七:“……”
他,平生第一次看到女郎会驾车舆。
到了玄武大街,观看、指点的人就更多了。
“哎哟,这是哪家贵女?怎么这般任达不拘!”
“这也太放肆了,女郎怎么还能驾车舆呢?”
“身为女子当以贞静,这等女子招摇过市不说,还如伤风败俗,丢尽家族颜面啊。”
……
卫姮一概不听。
女子还能行军作战呢,她不过是热闹驾个马车,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