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侯府正院,烛火明亮。
夜风吹过回廊,吹到垂挂的八角风灯摇摇晃晃,也吹到投地的灯光半明半暗。
宁远侯夫妇听完其子齐君瑜所言后,夫妻俩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铁青。
“侯爷,瑜哥儿遭人陷害,凭什么一桩赐婚就让我们认了?”肖夫人目有怒火,厉道:“堂堂侯门世子,遭受如此大的委屈,侯爷,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宫宴之上,瑜哥儿被人下了脏药,圣上便把一个五品官女儿赐给瑜哥儿为妻,侯府虽式微,却也能这种践踏!
宁远侯虽愤怒,但到底是在朝为臣,比内宅妇人冷静很多。
想了想后,问嫡子:“瑜哥儿,除了赐婚,可还有别的?”
“等到明日就知道了。”
面有苦涩的齐君瑜垂眸,淡道:“父亲、母亲不必生气,儿子虽遭陷害,但李家小姐同样无辜,若非她替儿子周旋,儿子只怕还未入朝,便不得圣心了。”
“鸿胪寺卿乃五品,儿子也并不觉门第低,再有,母亲所言恕儿子提醒一句,此宫宴为贵妃娘所设,若传出宫宴有脏药,母亲,您说娘娘会不会生气?”
“只怕宫里其他嫔妃,说不得也会趁机搅浑水,给贵妃娘娘上眼药。到时,娘娘盛怒之下怪罪宁远侯府,母亲,您说圣上是护着侯府,还是护着贵妃娘娘?”
几番言语,句句说到肖夫人心火中烧,又无可奈何。
憋到肖夫人咬牙道:“瑜哥儿,你吃了大亏,受了委屈,难道就这么算了?”
“有时候吃亏未必不是坏事。”齐君瑜抬眸,映了烛火的眼里似有什么东西涌动,“侯府忍下此事,顾全圣上、娘娘的颜面,儿子想,坏事也会变好事。”
“更何况,母亲不是在为儿子议亲吗?圣上赐婚可更让侯府有颜面。”
“瑜哥儿说得没错!”
宁远侯很是认同,扫了发妻一眼,道:“你啊你啊,整日想着门第,也不想想圣上赐婚是何等的荣耀!”
“五品官的门第哪里差了?还是嫡出大小姐,你还想怎么样?总比之前你挑的那微末小官家的女儿要好许多吧!”
说到肖夫人讪讪,“我……我还不是因为在瑜哥儿的夜游症,这……这才往小里挑。”
宁远侯冷笑,“嫌门第低的是你,往小门小户挑的也是你,总之你是没有错。”
想想这段日子里发生的种种,宁远侯对自己的发妻是有怨气的。
挑了这么一个不守规矩的小门小户的女儿,生生连累了瑜哥儿的名声。
“父亲,您莫要怪母亲了,母亲也是为了儿子好。”
齐君瑜起身,朝父母揖礼:“儿子的婚事就这么定了,等圣旨到后,还请父亲、母亲为儿子提亲,莫要委屈了李小姐。”
他是很感激李小姐替他说的那几句话,保全了他的颜面,也为他那岌岌可危的名声挽回了些许。
事到如今,那自然是不能委屈了未来儿媳。
“为父知道,你如今手臂大好,也该挑个日子回书院了,来年考个功名再去迎娶李小姐,更是锦上添花的美事。”
肖夫人也道:“是啊,亲事定了也该收好,为了自己的妻儿好好念书、考功名了。”
齐君瑜敛去嘴边的苦涩,认真道:“儿子知晓,定不会让父亲、母亲失望。也恳请父亲、母亲不要再让儿子失望了。”
“云幽,她一直等儿子接她入侯府。”
又那小贱人!
肖夫人眼里闪过嫌弃,嘴里还是笑着应下,“不会,既允了你,我与父亲又怎么出尔反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