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隐隐听过一些道理,那是关于乡间的人情世故的。这时虽然心里害怕,但是我没有再催小华,而是心里极为紧张的站在他身边。
陪着小华站了多久,也没有看到十九爷家开门。后来什么时候我们回到大院的,我倒是有些模糊了。因为那时候很长一段时间,我总会想起十九爷那栋砖瓦房,还有路边烧成灰烬的那些缟册。
我妈妈看到我有些神情恍惚,肯定也没有细问我去过哪里,因为我整体看起来很正常。
骆伯伯后来没有来小华家,我是知道的,因为大院里没有人提过这件事。小华家是怎么做的,我也不知道。不过听说小华的父亲越来越不好了,我听说了也是一直不敢去的。
小堂叔顾经很久没有来左边厢房了,我却是记得的。因为上次看到的那本《秦琼卖马》,我本来想一起拿出来的。可是顾经小堂叔只让我每次拿一本书看。
我也不敢多说,哪怕是看到他把书一本一本撕下来,最后都叠成了纸板。最后又都输给了他的伙伴们,我眼巴巴看着不敢吱声,怕到时候连那一本的机会都没有了。
还是和爷爷吃饭的时候,我听到爷爷说了一些顾经小堂叔不见了的原因。
因为那时候爷爷虽然年纪逐渐大了,但是自己勤快,一直自己单独开火做饭。他没有和这些分家的子女一起同食,我因为从小听话学习又好,偶尔可以去爷爷那里蹭饭。
爷爷告诉我说,因为细脚的夭折,叔爷爷不让小堂叔到处跑。让他一个哥哥我叫小牛叔叔的,天天带着在他家后边做砖胚。据说叔爷爷也准备把家里的房子改下,全部换成砖瓦房。
那时候乡里的房子有四种状态:一种是传统的土砖房,这种房子最多;一种是传统的青砖房,大多数是解放前大家族建的,后来被国家分下的;一种是新的砖瓦房,是乡村里最好的;还有一种是红砖混合土砖,潮流而又省钱。
叔爷爷属于比较早建成红砖混合土砖房的家庭,现在有了计划,显然是想全部换成砖瓦房。对于乡里人来说,这是一件大事一件大喜事。对于小堂叔顾经来说,我知道这是叔爷爷约束他的一种方法。
顾经小堂叔那个年龄,在村里是有不少伙伴的。就是在我生活的那两个挨着的小生产队里,他也是有六七个小伙伴的。细脚和秋儿的两个姐姐就是,还有我这大院里还有两个,另外还有几个就在附近。
小堂叔被叔爷爷约束怎么样,我还真的没有在意,我心里想的却是很长时间看不到书了。我想我小时候喜欢看书,和那时候书里精美的插画有很大关系。
那些天我是不开心的,不过小孩子容易忘忧,我想我是没有记住太久的。不过继而心里便有些高兴,因为马上就要到暑假了。我可以离开这里,去姑妈家过完这个暑假。
可是在这个学期最后的时期,我隐隐记得发生了两件大事,虽然有些不敢肯定,但是应该时间是差不多的。
第一件事和骆伯伯有关,据说他这次回来村里之后,和大家提到了电视这件事。于是让牛爷最是大为心动,因为他去市里和地区里开会,也看到过电视这种新奇的物事。
于是牛爷做了一个大决定,那便是买了乡里第一台电视!据说他买的这台电视,比乡里附近两个工厂里的电视还早,后来一时成了十里八乡的大新闻。
电视买回来的那天,他家院子外坐满了人,比看电影的人还多,而且家里喜庆的鞭炮一直不断。如今看来那十多寸的屏幕实在太小,但是这物事太让人稀罕了。
我虽然很想去凑热闹,就是妈妈想带我去,我都有些不情愿。
因为牛爷家那个院子和堂屋是共用的,秋儿爷爷家是有一半的。因为细脚的夭折,我感觉那里很阴森。
后来我没有忍住脚步,那是因为我不断的告诉自己,每次去看电视的人多。心里想着就是有什么东西,都被大家吓跑了的。其实我每次和一帮人过去,基本上都看不到,纯粹就是为了凑热闹。
第二件事说起来和骆伯伯无关,但是据说也有些牵连。
后来我才知道,因为小华的父亲在某个时候去世了,那时离着放假已经是临近了。那天大院里都是他妈妈哭的声音,听着很凄惨,其中便提到骆伯伯没有来她家。
我现在已经记不清,那天究竟是什么情况,但是隐隐记得天还没有亮。我被一阵哭天抢地的哭声惊醒了,然后大院里便是闹哄哄的。外面还没有天亮,但是外面点亮了灯。
妈妈去看了一下,看着我躲在被窝里发抖,便没有告诉我什么。因为也快要天亮了,我迷迷糊糊地的想睡又睡不着,最后愣是起来给妈妈烧火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