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高地,这个词我还是头一回听,不过大抵是这个意思。”杨嗣昌琢磨了一下,对张世康的说法很是认可。
但他总觉得张世康还是太过冒险,可作为一个失败者,他也没资格说三道四。
“得,你若没有其他要交代的,本伯可就走了。
这儿的味道实在是,太冲了。”
来探望杨嗣昌,本就是张世康临时起意,如今不仅满朝文武都要他死,天下百姓乃至崇祯老哥也都在气头上,他就算想救也无能为力。
能做的,也只是看看老杨头还有没有什么心愿。
“无事,请便。”杨嗣昌很是淡然的道。
“一路走好。”说罢,张世康便起身出了牢房。
而杨嗣昌的目光,却望着桌子的一角,那里多了个指头长短的小瓷瓶。
小瓷瓶上塞着个木塞子,这种物件一般都是药铺用来装药的。
他静静的看着那个小瓶子,突然笑了。
他冲着张世康离开的方向拱了拱手表示谢意。
笑着笑着,他的眼眶里又噙满了泪水,这泪水既有不甘,也有释怀,反复交杂……
少卿,他将那小瓷瓶的木塞打开,将里面的药粉倒入酒壶晃了晃,给自己倒上一杯酒。
而后,他将自己的衣服头发略作整理,正襟危坐。
他最后夹了一筷子鸡舌,咀嚼完之后,杨嗣昌端起了酒杯来。
他望了望牢房那扇透着微弱光芒的小暗窗喃喃道:
“是非成败转头空,爹,儿来了。”
说罢,他将酒杯的酒一饮而尽。
……
唉,张世康出了大狱之后,有些惆怅的叹了口气。
游街对于杨胖子来说,无异于比杀了他还难受。
这不仅是对他一生的价值完全否定,更是将他最不想的一面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任百姓将烂菜叶子等污秽之物砸到他身上、脸上。
杀人不过头点地,这未免太过残忍了。
实际上,这才是他来探望杨胖子的真实目的,既然事不可为,那便送他安静的离去。
他甚至都没有避讳什么,任何人只要一查,便能知道杨胖子的死跟自己有关系,可他不在乎。
正如他所言,他的把柄实在太多了,既然如此,也不差这一个。
左右杨胖子已经死了,这不就是你们想要的吗?
去弹劾吧,崇祯老哥若能听你们的,算我输。
杀人还要诛心,且等着吧,总有一天,本伯也让你们尝尝个中滋味儿。
他这么想着,刚回到家里屁股还没坐热,王承恩就神神秘秘的来寻他,不过穿的却并非官服,而是一身素装,甚至都没带侍卫。
“王公公,旨意不是都宣过了吗?怎的又来了。”
上午的时候,诏令刚通过审定,崇祯老哥就派王承恩来英国公府上宣旨。
如此大的权势,除了张之极和张世康外,英国公府上下都很高兴。
“咱家是偷偷溜出来的,伯爷,咱们寻个安静的地方说话。”王承恩左右看看,有些狗狗祟祟的。
“我说王公公,你是偷了宫里物件来销赃还是咋的。”张世康一边让府上的下人离开,一边调侃道。
“伯爷莫开玩笑,实在是有大事,不得不谨慎点。
咱家来寻伯爷就是问问,伯爷打算什么时候回军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