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士冠双手拍了拍,啪啪啪,三声清脆而响亮的巴掌声在傍晚寂静的森林里回荡,显得格外突兀。四周唯有几声鸟叫,似乎在与这掌声遥相呼应。
这时,远处也传来三声巴掌响,啪啪啪。
张士冠用手一甩,大喊一声:“出来吧!”刘震东赶忙往树林深处望去,先是听到拨弄树枝,脚踩树叶发出的沙沙沙的声音,紧接着,循着声音,看到一个黑影正跳跃着,一瘸一拐地朝这边走来。
等走到眼前,刘震东震惊得瞪大了眼睛:“阿虎,你没有死?你不是让他们杀死了吗?”
阿虎蓬松着头发,耷拉着弯曲的右胳膊,戴着一顶破烂的毡帽,一脸的油腻,毡帽沿遮着半张脸。他走得似乎极为费劲,每走一段路,都要喘上好几口气。
阿虎缓了缓,说道:“报告长官,我这是死里逃生。”
刘震东满心疑惑,好奇地追问:“你究竟是怎么活过来的?”
阿虎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当时,我被关在监狱里,有一个警官偷偷把我放了出来,还送给我路费。他嘱咐我,有朝一日还有找我做事的时候。我在深夜里拼命跑出来,可在路上又倒霉地遇见一个歹人。那家伙二话不说就朝我开枪,一枪打到了我的肩膀上,我就地打了一个滚,想躲开,结果又一枪打在我的腿上,我实在没办法,只好躺在地上装死。好在等那个人跑了之后,陈长官就立即跑过来把我救到树林里,给我疗伤治病。哎,虽然保住了性命,但这条腿算是坏了。总算活了过来,对陈长官的大恩大德,我永世不忘。”
张士冠接话道:“都是自家人,别说两家话。其实在警察局,有人想利用你,所以偷偷放你出去。但还有一个人,就是想赶尽杀绝,杀人灭口。”
刘震东歪着头,苦苦思索:“那会是谁呢?”
张士冠轻轻地,一字一顿地说:“好戏才开头,咱们慢慢就会知分晓。”
阿虎一脸茫然,似乎不很明白其中的缘由,只是低头不语。
刘震东也皱着眉头说:“我当时审问阿虎,只知道他是一个偷鸡摸狗的小地痞,真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阿虎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说:“哎,别提那些不堪的过往了。想当年,我也是在我们镇上的一霸。后来犯了事,又招惹了黑帮大哥,没有办法,只好委曲求全,在贾财主家当伙计。”
张士冠拍了拍他的肩头,鼓励道:“兄弟,好好干,有用之才自有用武之地,跟着我干事,错不了。”
阿虎连忙伸着大拇指说:“我早看出来,你们这两位长官是那种有格局、做大事的人。”
刘震东轻轻一笑:“你小子才出来几天,学会夸奖长官了?”
阿虎赶忙摆了摆手,认真地说:“我说的是实话。”
刘震东脸色一正:“你在村里干的那些坏事,就该法办你。”
阿虎哈哈一笑:“这不是遇见长官您了吗?以后我一定遵纪守法,听从长官指挥。”
张士冠看着远方,感慨地说道:“现在军阀混战,乱成了一锅粥,你方下台我登场。你抢我夺,有的军阀头子横征暴敛。如今这局势,还真看不出什么清晰的眉目,反正都是一群乌合之众。现在国民党逐渐占了上风,北伐战争也将结束。不过,现在有一股清流,那就是共产党。以蒋介石为首的国民党开始背叛革命,对共产党围追堵截。中央红军进行长征,实行了战略大转移,他们所到之处,深受老百姓欢迎,是贫苦百姓的党,也是老百姓的军队。我们看到了希望啊。”
刘震东不无感慨地说道:“张局长是隐藏在草草莽莽之地而放眼全国、胸怀世界,令人佩服。”
张士冠微微颔首:“这几年我也接触了几次共产党,人家说的都是革命的话,咱从心里不得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