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晦见他一副没有把握的样子,知道他担忧盛怒之下的陛下不会听劝,心头一动,问道:
“要不要把程俊也请过来?”
魏征闻言也看向了房玄龄。
房玄龄沉吟两秒,摇头说道:
“程俊不会管这件事,火不烧到他的身上,他不会多管闲事。”
杜如晦闻言觉得也是,不再多言,大步离去。
李仁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嘴角微微翘起。
很快,房玄龄、魏征二人,和李仁发一前一后来到甘露殿。
李世民脸色阴沉的坐在龙榻御座上,还没有消气,看到三人走了进来,眼瞳一凝。
“臣房玄龄,臣魏征,拜见陛下。”
房玄龄、魏征行了一礼道。
李世民盯着二人,又看了看李仁发,没有搭理房玄龄和魏征,而是对着李仁发说道:
“李爱卿,朕让你去东市监斩张蕴古,你回来作甚?”
李仁发扑通一声稽首在地,一脸为难道:
“陛下,臣还没有出宫,便被房公、魏公拦住了。”
“臣表明了是奉旨行事,可房公还是让臣先等一等,臣说他这样做,与抗旨无异,房公却说,陛下怪罪,他自会请罪,臣无力阻止,特来请罪。”
李世民闻言,目光一冷,看向房玄龄,问道:
“房爱卿,你是觉得,朕不该杀张蕴古?”
房玄龄道:“臣以为......”
李世民冷漠打断他的话道:
“你以为什么?你以为朕眼瞎耳聋,看不出张蕴古该不该杀吗?”
“张蕴古是大理丞,专掌刑狱,应该公正无私,可是他却偏袒人犯李好德,还跟人犯下棋,还告诉他,朕将对他从宽处置!”
“朕一直觉得,听得进去劝谏的君王,才是明君,所以朕重用言官,广开言路,虚心纳谏。”
“可是,张蕴古竟利用朕虚心纳谏,来行不法之事!”
李世民冷声道:
“张蕴古乱朝廷法度,不杀此人,徇私枉法之风难绝!”
房玄龄还想要开口,却被李世民一个凌厉眼神瞪的不敢吭声。
魏征拧着眉头,上前两步,正要说话,李世民却先瞪着他大喝道:
“你给朕闭嘴!”
“替张蕴古求情的话,朕一个字也不想听!”
魏征见状,只得把话咽了回去。
李世民冷哼了一声,看向李仁发,说道:
“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你也要抗旨吗?监斩去!”
李仁发立即起身道:“臣遵旨!”
等他离开,李世民对着房玄龄杜如晦摆手道:
“你们也退下吧。”
房玄龄、魏征只得拱了拱手,默然不语的离开。
出了甘露殿,二人无声的走着,许久,房玄龄问道:
“魏公,你刚才为什么不说话?”
魏征抿着嘴唇道:
“我开口,陛下就能听吗?”
“房公应该也看得出来,陛下这是在用张蕴古的人头,告诫咱们,不要徇私枉法。”
房玄龄叹息了一声,说道:“问题出在了李仁发身上。”
魏征嗯了一声,说道:
“我敢肯定,准是李仁发进了谗言,陛下愿意听,就说明陛下还是有敲打群臣之心。”
“当然,也是因为张蕴古确实做得不对,才让李仁发抓住了把柄,如果他办案妥当,也不会落地如此下场。”
房玄龄看了他一眼,说道:“张蕴古有罪不假,但罪不至死。”
魏征目放远方,沉声说道:
“陛下不错杀了人,是不会醒悟的。”
房玄龄闻言眉头拧的更紧了,担忧不已道:
“只怕陛下意识到杀错了人,还不醒悟。”
魏征摇头道:“不会的,陛下的为人,我很了解,陛下是盛怒之下,要杀张蕴古,等他意识到杀错了人,一定会醒悟,陛下跟历朝历代的君王,还是有所不同。”
房玄龄道:“张蕴古太冤了。”
魏征看着他,说道:“当务之急,是立即调查,看看哪里出了问题。”
“我不相信张蕴古能干出这种事。”
“如果张蕴古真是冤死,那么,你我就再上奏,请陛下还张蕴古一个清白。”
“我们能做的,也仅此而已了。”
房玄龄无声的点了点头,看着远方,心中陡然生出无力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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