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冬月十六,天还没亮,毛毛一大早就叫个不停,恼人得很,不断有呵斥声从屋内传出。
林秋缘迷迷糊糊间听见隔壁的屋子有开门声,没多久,又传来了关门声,天儿有些冷,林秋缘冷得直往被窝里头钻,同被窝中间的陈念抱作一团,靠近热源的林秋缘舒服地叹了一口气,随即就睡熟了过去。
等几个娃娃起床时,何氏就告诉她们毛毛今早下了两只小狗崽,娃娃们一听就要跑去看。
毛毛的狗窝就从前厅移到了廊下,柳二舅还细心地给它用木头边角料做了个大狗窝,里头铺上了厚厚的谷草,前儿突然降温,陈氏还找出一件带有破洞的老棉衣给毛毛铺上,狗窝更暖和了,平日里梨花和豆豆都爱去狗窝里头睡着,毛毛也会很贴心地让出狗窝,自个儿睡石板上。
毫不意外地,梨花和豆豆的窝也被挪了位置,被柳二舅搬去了他屋里头,现在柳幺舅经常住在茶肆后院,林秋缘几人都少有见到他,只知道村口茶肆生意做得挺红火,柳幺舅天天滋着个大牙乐呵呵。
等几个娃娃准备出门去上学时,天开始下起了毛毛细雨,瞧着雨有越来越大的势头,卫氏不放心,便让几个当爹的去送一送娃娃们,还让他们给娃娃们一人带上双干棉鞋和棉袜,免得娃娃们打湿了,若是没来及换,感染了风寒可不好。
跟他们同样想法的人还真不少,几人刚过桥就碰上了云哥儿父子和狗蛋儿父子,还跟着罗家三姊妹,三人头上带着大大的斗笠,是先头柳二舅送过去的。
罗二丫牵着罗三丫,将卫氏给她们做得小书包背在身前护着,免得被雨打湿,二人深一步浅一步地跟在几人后头,陈大舅看不下去,便把罗三丫抱在怀里头,陈二舅想去抱罗二丫,被她摆手拒绝。
罗大丫在桥边和几人挥手告别,随即过桥往陈家走,最近她也活泼了些,或许是知道自己肩膀上的担子重,突然就成长了起来,从肖大脚口中得知卫氏针线活好后,每日算着时间来跟着卫氏学针线,何氏和陈氏几人忙着制冬衣,顺带也会教她如何穿梭织布、量体裁衣、裁底制鞋这些活计。
罗大丫学得也快,起先手指头还会被针扎出不少孔子、线也走得歪歪扭扭,但耐不住这孩子有耐力和毅力,硬生生把一块布缝了又拆、拆了又缝,直把一块布缝成了筛子后,罗大丫就完全熟练起来,做起针线活来也是有模有样。
门上被敲响,雨砸到瓦上的声音有些大,坐在堂屋烤火的几人起先并未听见,还是陈氏估摸着时辰差不多,起身去前厅,才听见敲门声,连忙戴了斗笠去开门,把罗大丫迎进屋,让她坐在火盆边烤火。
“大丫,下回直接推门进来就成了,先头你叔他们出去,我就没栓门,别在门口瞎等,怪冷的。”
“是嘞,一般我们屋头有人,门都是大打开,就是最近冷起来了,才把门关上挡穿堂风。来,大丫,这是上回你托我们帮忙制的衣裳,怕你们长得快,我特意每件衣服都留长了三寸(约摸10),你看看,还有哪要改的没有?”
何氏指着一旁的靠椅上的两件衣服,又把手上刚刚收针的衣服给收了线递了过去,罗大丫起身谢过,才展开衣服仔细地看着。
“何奶奶,您这针脚缝的真好,密密的,好扎实!我瞧着好极了!多谢您!陈奶奶,几位婶子……”
罗大丫抱着衣服满脸感激,给何氏郑重地行了一礼,又想挨着给其他人也行礼,陈氏连忙拽住她,示意她坐下。
“不谢不谢,那么客气做啥子?来坐下,喝碗姜糖水暖暖身……”
罗大丫有些不好意思地端着碗,小口小口地抿着糖水,加上烤着火,没多久微僵的身体就开始微微发汗,逐渐暖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