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们头昏脑涨地,终于挨到了下学,俞先生还给他们布置了写感想的课业,谢天谢地俞先生对他们没有过多的要求,只需写出来就成,小二百字的大白话对于林秋缘来说,不在话下。
只是,提笔写的时候确实被难为住了——她只会写大字,若是每张纸上只能写十个大字,小二百字要用的纸可不少,像他们几个用的这种便宜的、会透墨的纸,就更不划算了。
若是试着写小字,林秋缘一提笔只会写出几个墨团团,可急得她抓耳挠腮。
林夏至几人望着抓耳挠腮的林秋缘,互相都从各自的眼里看出了不理解,怎么会有人会写大字,写不来小字呢?
最后还是陈氏给林秋缘出了个法子,去灶里头取了一截木炭,用小拇指粗细的竹筒套上,再仔细磨成细尖,一只小炭笔就完工了。
林秋缘捏着手中的“铅笔”,只觉得手中一支笔,心中一道光!这才是她熟悉的硬笔嘛!从小到大她都驾驭不了毛笔,到这儿了还是这般,可把她愁得不行。
就有那么奇怪,每日改练的大字她也没少写,描红也没少描,握笔姿势也慢慢地掌握了,怎地就还是拿不下毛笔字呢?
大人们也觉得好奇,纷纷来围观,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定是因为娃娃人小手也小,这才用不好毛笔!林秋缘也喜闻乐见,很是赞同。
第二日,林秋缘的小炭笔倒是引起学堂了不少小同窗的共鸣,大多是跟她一般用不好毛笔的,纷纷跟她讨教炭笔的做法,林秋缘也不吝啬,仔细和他们说着注意事项,比如说不要弄到手上啦、不要上手去摸之类的。
俞先生也闻声而来,仔细瞧着学生手中的炭笔,只说了句投机取巧罢了,倒也认可,毕竟毛笔可比这炭笔粗的多,学生中五六岁的娃娃可不少,俞先生看着面前的一打墨团团,倒也许可他们用炭笔,这可把娃娃们喜得不行,一下学就回家求自家爹娘给自个儿做炭笔,一时间倒是掀起一股炭笔热。
有了炭笔,娃娃们便热衷于在竹筒上刻字,以免被同窗拿错,林秋缘家有俩心灵手巧的舅舅,他们家几个娃娃的炭笔自是精巧的,就连俞先生瞧了都欢喜,和几个小学生讨要了一只去。
冬月二十八辰时三刻,是风水先生算出来适合下葬的日子,停丧七日的孙老爷子在这日傍晚就要入土为安,陈氏几人被请去帮忙办席,娃娃们也是要去坐席的,一下学,学堂的娃娃都往村东头跑。
上回来村东头还是上回年初的时候孙义舟娶亲,那时孙老爷子还硬朗,大家都还笑着恭贺他,来年等着抱重孙,老爷子也乐呵呵地表示期待,结果哪成想还没见到重孙,孙老爷子便撒手人寰。
娃娃们老远就瞧见孙家上方烟雾缭绕,蒸笼垒得比院墙还高,香味儿从那头飘过来,娃娃们的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加快。
不出所料,远亲近邻的人数是可观的,娃娃们又是搭桌吃席的,八仙桌原本坐八人,每桌挂俩娃娃,额外添两副碗筷,便挤了十人。
白事儿的席面颇有讲究和忌讳,桌上的碗碟不能重叠,重叠则意味着重丧,是非常不好的寓意。
林秋缘被林夏至和云哥儿夹在中间,三人挤在一条凳子上,陈思思和陈家和中间还夹着个陈念,肖大脚挨着柳芸娘坐,又加上村中相熟的两个婆子,十个人正好凑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