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黄锦没料到皇上会问这个,讷讷道,“为啥?”
“当年在武当山,我们都见过他……不,准确说,是见过他的法身。”朱厚熜无法压抑心中激荡,“真武大帝下,张仙人旁边……是不是一个模样?”
“这……”黄锦呆了呆,继而模糊的记忆纷至沓来,惊道,“别说,还真是哎,特别像……”
随即,又好笑摇头:“皇上不会以为……张仙人嫡传弟子现世了吧?”
“为何不呢?”朱厚熜反问。
黄锦哭笑不得,忽又想起了什么,道,“奴婢倒是觉着……他更可能是那位给献皇帝开药方的亲戚,皇上,您不觉着他跟那人也有些像吗?”
“是吗?”朱厚熜皱起眉头,不过被黄锦这么一说,他也有这种感觉……
过去了这么多年,记忆终是模糊了,朱厚熜一时间也无法判断哪个更合理。
激荡的情绪缓缓平静,朱厚熜突然有些后悔,后悔不该得意忘形,一下把心中所想全给说了出来。
虽说黄锦完全可以信任,但这种事……还是不宜让更多人知道。
哪怕是黄锦……
朱厚熜轻轻笑道:“朕也就一说,世上样貌相似的多了,哪怕毫不相干的人,也可能有这种现象,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顿了顿,“今日之事,不要吐露分毫,锦衣卫如此托大,说明其有了小心思,这也是朕宽容的原因。眼下这种时刻,不能再有动作了,外臣、后宫,已然让朕焦头烂额,若再加上锦衣卫……朕可真要举世皆敌了。”
朱厚熜严肃道:“莫误了朕的大事!”
黄锦不疑有他,忙认真道:“奴婢谨记,绝不说一个字。”
“嗯。”朱厚熜稍感放心,“明日,将殿门口的两个小太监发配到浣衣局去。”
黄锦挠挠头:“皇上,他们又没看见,咱这声音又不大,他们估计都没听清内容……”
“嗯?”朱厚熜瞪眼。
“……奴婢遵旨。”
朱厚熜这才放缓神色,手中两颗青李快速滑动,心中的波澜久久无法平息……
是他吗?
是他吧?
是他!
他来了……
……
这一夜,精力旺盛的朱厚熜没翻牌子,满脑袋都是李青,辗转反侧半宿才得以入睡……
次日清晨。
朱厚熜顶着俩熊猫眼起床洗漱,却是精神十足。
“咕噜噜……噗,呸呸。”朱厚熜吐掉漱口水,将只用一次的精美牙刷一并丢进痰盂,道,“黄锦,去查一查那李百户的来历。”
“奴婢遵旨。”黄锦称是,走了两步,又回头问,“先干哪件?”
“先……先把昨夜当值的小黄门弄走。”
“哎,好。”黄锦有了主次,心下也有了底,轻松笑道:“奴婢这就去。”
“嗯……”朱厚熜深吸一口气,突然间,心情一下子美好起来。
只是美好的同时也有些……患得患失。
一时间,朱厚熜都没心思顾及眼前的事端了。
用了足足一刻钟,他才终于平复了心情,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沉浸在大礼之事中……
很快,朱厚熜有了头绪,自语道:“还是先去坤宁宫看看吧。”
~
今日张氏没了昨日嚣张,虽仍愤怒,却相对克制。
“直说吧,你到底想怎样?”
“呵呵……朕没苛待两位前国舅吧?”朱厚熜气定神闲。
“那倒是没有。”张氏哼了哼,“什么时候放人?”
“这关口放人……”朱厚熜苦笑,“您当也清楚两位前国舅的风评,群情本就激愤,您这不是置大局不顾吗?”
“你……到底怎样才会放人?”
“眼下怎样都不能放!”朱厚熜说。
“你真要撕破脸?”
朱厚熜摇头:“您何不好好想想,我要真想撕破脸,又怎会将两位前国舅关进昭狱?直接进刑部,朕还能收获一波好感,只是,真若进了刑部……后果您当也清楚。”
张氏一凛,又一怒。
“你威胁我?”
“真不是……”朱厚熜一脸无奈,真诚道,“您扪心自问,这几年朕对您可还算尊敬、孝顺?”
顿了下,补充:“除了这次事件。”
张氏一滞,轻哼了哼:“算。”
“我大明以孝治国,您更应该清楚,无论如何,朕都不会对您怎样,是不是这个理儿?”朱厚熜又说。
“这……”张氏哼道,“既如此,你又为何……”
“为了保护前国舅,也为了朕自己轻松。”朱厚熜坦然道,“君臣矛盾您当也看到了,这种时候朕若不让他们避避风头……”
“矛盾是你自找的。”张氏打断他。
朱厚熜笑笑,起身道:“若您是这个态度,那也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你……你回来!”张氏终究敌不过朱厚熜的城府,妥协道,“只要不太过分,我可以帮忙。”
“我想把称呼改回来。”朱厚熜目光灼灼的说。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张氏都气笑了,“你是怎么有脸说这话的?”
朱厚熜一脸真诚:“伯母也是母,熜儿还会一如既往的孝顺您。”
“你让我恶心!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