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的拭目以待,并未等待多久。
次日。
皇帝便大驾光临,准确说,再临国师殿。
态度随和,仿若对昨日的事根本不知情。
费宏没忍住,直接将李青揍黄锦的事儿捅了出来,结果只换来一句“朕知道”,便没了下文。
几人不禁傻眼。
包括早有预料的张璁,他虽觉皇上不会严惩李青,却也着实没料到会是这般轻飘飘,竟是连‘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的姿态都没有拿出来,简直不合常理。
贾咏不死心,破天荒说起了太监好话,“黄公公多好一个人啊,不过是语气急躁了些,可作为……”
“算了!黄锦也没啥事儿,睡一觉就好了。”朱厚熜摆摆手,不想深谈。
落在内阁大学士眼中,却是偏袒到了极限。
都那样了,还没啥事儿?那可是黄锦,你的心头好啊……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黄锦确实没啥大事,不过是昏睡了十来个时辰,为防主子担心,今日一大早就颠颠儿进了宫,给朱厚熜报平安了。
几人不死心,可屡次扳回话题,都又被皇帝转移到扩建学院之事上,几次下来,皇帝也有些恼了,讥讽了句“几位爱卿如此关心司礼监掌印,可是为了互通有无?”,将几人说的面孔涨红,这才告一段落……
待小朝会结束,几人再看李青的眼神,也发生了改变。
有不爽,有愤怒,有敬畏……总之,不再如之前那般高高在上,更不敢再小觑这个年轻国师。
……
日子一天天过着,扩建学院的事整日扯皮,不过内阁倒是统一了态度,一致对外。国子监祭酒严嵩不遗余力的摇旗呐喊,部分向皇帝靠拢的力量也发挥了应有的效果……看架势,年前便能定下调子,预计明年开春便能动工了……
黄锦被李青揍了一顿,身体上并无大碍,可心理上的打击很大。
原因有二,一,他觉得自己的头槌,永远威胁不到李青;二,主子在修仙一道上已经无可救药。
一向不知烦恼为何物的黄锦,头一次有了烦忧,都瘦了好几斤……
秋去冬来,万物萧索。
上百年下来,顺天这座城再不复往昔荒凉,作为大明京都,它如今已然是大明最繁华的几座大府之一。
然,繁华固然繁华,可气候环境……依旧糟糕。
政治中心可以带动经济,却无法改变天象,冷也就算了,还时不时来场沙尘暴,要么就是漫天大雾,犹以今年为甚,李青都有些受不了。
朱厚熜见今年天象格外恶劣,便找到李青,问他是不是上天有‘旨意’,有没有办法解决。
李青都不稀得回答这种智障问题,只撂下一句“术业有专攻,天象你得找钦天监”,弄得朱厚熜一阵苦闷。
朱厚熜对李青逆来顺受,可不代表他是什么好脾气,调头就给钦天监上了强度……
可怜钦天监只会勘测天象,却控制不了天象,说白了,也就是个‘天气预报’,让他们肃清尘雾实在是难为人。
幸赖,钦天监运气不错,皇帝刚下完旨,天象就好转了,一场大雪下来,尘雾尽皆散去,天地再次恢复清明。
不过,冷是真的冷,屋檐一排排冰琉璃又粗又长,水缸里的水都给冻实了,对此,李青无能为力。
冬月底。
在各省、府、州、县扩建一座文武学院的国策正式定下,主要是只扩建一座学院,群臣还不至于受不了,加上年后大京察就要开启了,又临近过年,见大势难违,便也半推半就的同意了。
恰巧南直隶礼部尚书年迈请辞,朱厚熜便趁着这个机会,运作出一个礼部右侍郎的空缺,提拔严嵩担任。
以此,告诉臣子跟着朕混吃不了亏。
这件事,朱厚熜并未与李青商议,事实上,人事调度他一直独断专行。
不只是人事调度,除了开民智之事,别的也是能不与李青商议,便不与其商议。以保持皇帝的超然性。
作为皇帝,他并不喜欢处处被人掣肘。
哪怕这个人是李青。
当然,李青有时也会强势插手,他基本也给予尊重。
庙堂无秘密,大事小情李青基本都知道,对提拔严嵩,李青并无意见。
他对这个人还有些印象,在正德年间也做过同样的事,虽说是为求高升,可当官谁不想飞黄腾达?
此人对新国策的推行,出了不止一次力,在官场也熬了二十载了,担任个右侍郎完全说的过去。
记得当初小云代天巡狩的时候,还与其接触过,对此人很是赞赏……
李青并非迂腐之人,对靠着大礼重议上位的张璁、桂萼,都没有丁点偏见,对支持利国利民国策的严嵩,自然更不会有偏见。
权力场上,谁不想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