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也是大半年未见,这就没话可说了?”
小心翼翼地将罐子里的肉桂酒倒出一碗递给一直一言不发且脸上带着些许忧愁的黄品,西横抿抿嘴乐呵呵继续道:“可是后悔行兵事了?”
瞥了一眼色泽金黄透亮的肉桂糯米酒,黄品抬手推个回去。
这酒对于其他人而言甘辛浓烈,可对跑业务的黄品而言这酒根本就算不上有多大滋味。
真要是喝起来,估摸西横那一罐子都不够他喝的。
而这一罐子酒的价钱可不低,没个几千钱下不来。
黄品觉得他喝酒的性价比实在太低,或者说干脆就是一种浪费。
见黄品不喝,西横也没再坚持,收回碗先是自己抿了一口,随后脸上尽是不信道:“自打与你结识就没见你忧愁过,你可别说你没后手真的后悔了。”
“你也不看看是什么事,你觉得我会一点都不后悔吗?”
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西横,黄品一头躺在了木塌上,两手枕着头继续道:“本就没什么后手,现在连你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这一劫怕是难过。”
方才骂扶苏嘴上倒是痛快,可实际上却跟一拳砸在了棉花上一样。
扶苏没有想象中的反应不说,更是没等来半句话就被蒙毅给推出大帐。
唯一能将希望寄托的就是其实扶苏是被骂懵了。
不是不想给预想中的反应,而是没来得及有反应。
可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左右,蒙毅那边也没信传过来,这个希望恐怕并不大。
而且即便是扶苏有反应,也未必是他想要的。
西横对黄品的说辞依旧不信,再次抿了一口酒道:“满大秦都没几个比你心思多的,还是不信你没个应对办法。
况且对外的兵事向来不似政事,那是随时可变。”
放下酒碗对黄品笑了笑,西横脸上带着敬佩与自豪道:“别看只是过了半年,又有多半的时日是冬日。
阳夏过来的乡里,各地过来的墨者,还有你安排修筑传舍回来的各学之人陆续回来。
安登城可比你离开时热闹的不是一点半点。
九原县城都比不上咱们安登,说是北境第一城都不过分。
试问除了你,还能有谁能做到这些。
之前所立的功勋更是数不胜数,陛下可舍不得治你的罪。”
黄品目光盯着支撑帐顶的横木轻轻叹了口气道:“功是功,过是过,真敢有这心思就是狭功自傲,死的只是更惨。
而且也不能拿你的心思去衡量旁人,站的位置不同,看得也不相同。
另外,别忘了当年韩非是怎么死的。”
西横撇撇嘴道:“韩非哪能跟你比,他就是个耍嘴的,实事没做成一件。
况且满心思要坏我大秦好事,他不该死谁该死。”
“越夸越没边际。”
苦笑着应了一句,黄品吐了一口长气,像是倾诉又像是对自己道:“在咸阳应过陛下后,其实就料到我的下场有可能不会太好。
只不过是没想到情势几经转变,来的太快了些。
很多事情还没来得及做,像最初在河南地筑城时的那种快活日子更是没过上多久。
真要这么死了,心里多少有些憋屈与不甘。
不过转念一想,又没什么好后悔的。
陛下自赐字以来对我百般照拂与厚爱,能报答的就是为大秦以命相搏。
再说句你听不懂的,若不折腾折腾,算是白活一次。
可说真的,死不死的先不提,无休止的折腾是真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