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异浑身脏兮兮、湿漉漉的回到村里。
村口一群神兽正在跳竹马,其中就包括阿兰。
里面属她叫得最欢。
“驾,驾,冲啊,给我冲。”
自从打赢王小牛,她现在已然成为低龄童的新晋孩子王。
看见刘异后,小丫头停下来,远远喊道:“异表兄,你也去摸鱼了吗?”
往常大表兄刘奇捕到鱼,总会分她家几条,所以阿兰很期待。
刘异一脸苦笑:“我不如你奇表兄技艺好,一条都没摸到,还掉河里了。”
“太逊了。”
小屁孩们被他的狼狈逗得哈哈大笑。
他望着阿兰的灿烂笑容,忽然觉得应该奖励小表妹一套练习题做做。
可她还没上学…那就先从上蒙学开始吧!
你等着!
让你笑我,刘异阴暗地想。
回到家时,他老爹和大哥已经去了田里。
刘异从小身体不好,他家农活都落在了刘根生和刘奇身上。
刘异梳洗一通后,越想越不对劲。
他总觉得与李家兄弟的梁子没结这么大,他们怎能一上来就动刀子呢?
除了李匹那件事,他又实在想不出到底哪里得罪过他们。
快到中午时,他下了一陶罐面片汤,在这边叫馎饦。
又打了两个荷包蛋在里面。
刘异要给田中的父兄送饭。
有农活时,家里吃三顿饭,他老爸和大哥中午不回来吃的。
他家除了种植粟谷外,还种了小麦。
现在正是麦收的季节。
刘异走在田埂上,微风吹过,入眼尽是此起彼伏的叠叠麦浪翻滚,一片金黄。
他远远看见刘根生和刘奇,一人顶着一顶笠帽,在麦浪中间一边哼歌,一边热火朝天地干。
他们身后已经堆起一捆捆的麦秆。
刘异将吃食放在棚下阴凉处,这爷俩乐颠颠地走了过来。
刘根生笑出一脸褶子,谄媚道:“就知道我家二郎最孝心,昼食送得刚好,我和你兄长都饿极了。”(昼食,午饭。)
刘奇歪头诧异:“阿耶,你刚才不是这样说的,你说二郎定还为赵家的婚事生气,此子最不孝,搞不好中午会饿死咱俩。”
刘异面无表情,歪头看自己老爹,看他怎么狡辩。
刘根生习惯性地死不认账。
“我哪有说过。是你说二郎最近饭量见长,搞不好不等把饭送来,路上就偷吃没了。”
刘奇没想到被老爹摆了一刀,他马上反击。
“你若这样,就别怪孩儿无情了。二郎,他刚刚还说,你虚成这样,怕是不能人道,有人家看上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的,一点自知之明都没。”
刘异直视刘根生,似笑非笑地问:“你怀疑我不能人道?”
“没有,绝对没有。”
刘老叟迅速脱下线鞋,抄起鞋底扭头对着大儿子就是一通爆锤。
“小兔崽子,就你一天到晚离间我们父子感情,二郎之前明明很黏我的,现在不让抱也不让亲,都是你挑唆的。”
刘奇向来大杖走,小杖也不受,立马逃开。
“刘老叟,二郎多大了,谁还要给你亲,该有点自知之明的是你。”
一个前面跑,一个后面追。
两人围着凉棚做起了圆周运动。
“不孝子,你别跑。”
“那你别追。”
噗~
噗~噗~
刘异本来一直板着脸,此刻终于破防,爆发出煤气罐罐漏气一样的笑声。
他们家三条光棍,日常性的两两抱团,diss不在场的第三人。
一旦三人凑齐了,就开始互相拆台,彼此挖坑。
全爷们组成的小家庭,过得比宫斗剧都热闹。
笑完后他再次声名立场:“送饭不代表我妥协,娶赵美娘的事,我还是不同意。”
刘根生停了下来,叹口气,弯腰穿回鞋子。
“你这儿郎,要不先纳采,阿耶还能坑你不成。”
“你坑的还少啊?”
他们吃饭时,刘异跟他俩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
“村东的李家好像跟咱家平时没啥来往哈?”
刘奇口中的面片还未咽下,含糊回道:“来往个啥,他家一个个横行霸道的,我见着都绕着走。”
很符合他的个性,从心。
刘根生抬眼瞅瞅小儿子:“还为昨天李小六的事生气?你这儿郎最近脾气可真大,不就湿了几炕被子嘛。”
“不是被子的事,你俩最近没得罪过村东的李家吧?”
刘根生和刘奇疑惑地盯着刘异。
“得罪他家干啥,二郎,你又想作甚?”
“那个李家可不好惹,听阿耶的话,别去招惹他们。”
刘异明白,问题应该不是出在这爷俩身上,祸根还在自己这。
聊天到最后,刘根生指着面前一大片金灿灿的麦田对他说:
“来年咱家就有牛了,旱地耕着也不会太累,阿耶可以伺候得再精细些,争取让我儿一年到头都能吃到面食。”
突然间,刘异有些不忍心再责怪刘根生了。
他虽贪财卖了儿子的婚事,可也都是为了养活一家子。
只是赵美娘他真没法娶,下不去手。
如今能打消他老爹与赵家联姻念头的唯一方法,就是在他爹面前摊开更多的钱。
得开始搞钱了。
后来,刘异赖在田中非要帮忙,熬到傍晚时分才跟刘根生和刘奇一道回去。
爷仨拉了大半车的麦子。
到家后,卸完车,刘根生去林阿娘家还牛车。
刘奇去秦伯家还镰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