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刘异前面的周不通回头吐槽:
“这人真是胆大包天,杀完人还能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参加考试。”
刘异点头认同:“是啊,心理素质确实很好。”
我也佩服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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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府府衙。
薛责怀着满腔怒火冲进赵开的房间,大声质问:
“你以缉拿杀害我儿子凶犯为由,将郭保全抓了?”
赵开盖上装蟋蟀的小罐子,扔掉手里的牛筋草,从案牍边站直身体。
他一脸假笑回道:“我不说三日后给你个交代吗,你看,三日一到凶手就落网了。”
薛责气得牙痒痒,偏偏赵开不仅是他上司,还是他同党。
他怒道:“我派人查过,当日郭保全在教坊司喝得烂醉如泥,不可能是他杀害我儿,你这么做不过是为了发解试晋选名单。”
“不然呢?”赵开反问,他呵笑道:“我正愁找不到借口抓郭保全,令郎就送给我一个现成的理由。谁让他俩之前在教坊司因为一个叫徐宜的小娘子起过争执呢,这次你们五房对李党贡献良多啊。”
几位考官给这次河南府发解试拟定的三人晋级名单分别是:公孙玖、李伯召和郭保全。
公孙玖都年近不惑了,还是贫苦出身,但第一名必须是人家的。
因为他有个好舅公。
他舅公可是连杀二王、一妃、四宰相的仇士良。
这位执掌北衙的大宦官,在甘露之变后更加权倾朝野,连当今天子都在他拿捏之中。
人家一个远房亲戚想要考个科举怎么了?要不是公孙玖刚学会写自己名字,早几年就给安排好了。
第二名叫李伯召,是赵郡李氏的旁支。
这人现居登封县,游离在家族之外,之前也不怎么受家族重视。
但他既然能凭自己的本事通过发解试第一关,赵郡李氏不重视以后也会重视,这个名额必须给李家留着。
原定的第三名就是郭保全。
这人倒没啥背景,只不过是河南府首富之子。
他家最近走了牛党的门路,牛党今年势头猛,所以被考官们另眼高看。
可赵开和崔氏二房、五房都是李党,是牛党的宿敌。
一个乡贡名额当然不重要,重要的是绝不能让牛党称心。
李党无论如何要搞掉这个郭保全,安插自己的人上去。
目前他们提携的人排在小通榜的第四位,只要郭保全出局,上去的必然是李党候选人。
赵开等到三门考完后再抓人,此时小通榜已定,牛党想重新安排人也来不及。
身为同党,薛责甚是了解赵开,这人一向谋定而后动,算无遗策。
只是没想到这次把他家也算进去,这个挨千刀的,一点香火情都不讲。
他质疑道:“可案发时郭保全就在教坊司,很多歌伎都看见了。”
赵开冷笑:“放心,她们现在供词很一致,咬死郭保全不仅不在教坊,还放言要杀死令郎,别忘了教坊使也是咱们的人。姚光刚对那贱商动过刑,他现在什么都认下了。”
薛责郁闷地问:“你事前都不同我商量一下,那杀害我家三郎的真凶呢?”
“这重要吗?”薛责阴损地安慰他:“人已经死了,再说你不是还剩两个儿子吗?”
“你……”薛责嘴都气歪了。
“府里马上就要往长安发税贡,洛阳驻军现在正急着向我要军资,永宁县令突然暴毙,又一个肥缺空置,这么多大事我都忙不过来,哪有空替你找凶手?”
薛责想怼他:那你还有空逗蛐蛐?连逗蛐蛐时都不忘憋坏算计人。
可他不敢怼呀,赵开的手段他太清楚了。
赵开恩威并施,他随后又安抚道:
“你当年因为不肯入赘,官职一直没有你姊婿擢升得快,这次之后你不仅官晋一级,前路将一片坦途。”
薛责安慰自己也不算太亏。
薛义那小子,怎么看跟自己都长得不像,也不知道是谁的种。
他叹口气提醒:“我家娘子闹得凶,我岳丈恐怕未必会肯善了。”
赵开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回道:
“你岳丈只是五房家主,我听命的是二房,二房才是博陵崔氏的主人。”
至少是半个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