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领们被分成三组,每组都有牙兵护卫。
按理吐突士晔也该出席,但他怕自己的监军身份让士兵们忌惮,因此缺席去了阿史那邸。
陆柄、王保保和程立武还有其他十多名官员跟随卢平一组。
他们正在巡查步伍团西区的重甲兵。
卢平因为腿脚不好,需要步行的路段只能拄拐,所以分给他们这组的任务并不重。
卢平平日极少参与振武军政事,对于许多将领来说,他这个副大使一直是个隐形人。
这就导致下属对他的畏惧远远逊于刘沔。
像历来对他不满的同节度副使巩锐,他和一道偷懒的几名随军,根本没进士兵营房。
王保保算是勤勉识大体的,但连着拜访了十几个营区,重复说了无数遍:
“新年快乐。”
“士兵们辛苦了。”
“与尔等同袍,吾幸之至。”
“你们是大唐的荣耀。”
此等客套官话讲多了,他自己都感觉很假。
对于士兵们反馈的伙食问题、探亲问题、粮饷问题,他们除了安抚根本没有其他解决办法。
王保保在心里叫骂:抱怨个屁啊,在大唐哪个当兵的不苦呢?
呃……
……好像还真有。
王保保突然想起个奇葩——刘异。
这小子现在不仅每天不出操,也不用出城探查。
吃着牙将的小灶,在军营里住着将军级别的营帐,回家住的更是突厥可汗的行宫,整天以遛狗为名满城闲逛。
别人的竞技场,他的游乐场。
‘放下个人素质,享受缺德人生’,搁被人那是愿望,放刘异那是自我介绍。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街溜子吧。
连自己都要时常担心会被上峰责骂、被同僚坑害,那小子就完全没这方面的顾虑。
当兵当成刘异这样,真是给个将军都不换啊!
想到这,王保保瞬间化身柠檬精,突然羡慕嫉妒恨起来。
他小声嘟囔:“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呐!”
突然感觉后面有人拍了拍他肩膀。
王保保回头,发现是中垒军校尉程立武。
“踏白将,咱们先出去吧?”程立武小声说。
王保保瞥见卢平和几名将领正跟一个士兵聊平日训练的事宜。
他一通贼头贼脑的走位,跟着程立武退出这间营房。
“程校尉找我何事?”
“某听说刘异以前是你们踏白军的?”
王保保惊讶,怎么又提这小子。
“他是踏白,如何?”
“刘异哪得罪你了,你竟罚他去养狗?若你们踏白不想留他,不如将他调来我们中垒军如何?”
程立武认为王保保在识人用人方面远不如自己睿智。
他与刘异仅打了两次交道,就发现这少年聪慧异常,心细如发。
这么好的苗子踏白军拥有却视若敝履,真是有眼无珠。
程立武心道:如今像自己这般求贤若渴、慧眼如炬的领导可不多了,遇到自己是刘异的福气。
对面王保保像看傻子一样默默凝视程立武半天。
“你出来前喝酒了?”
“没有啊。”程立武奇怪,“踏白将何出此言?”
“那怎么满口醉话。”
“喂,王踏白将,你这是何意?”
“我劝你别做梦了,那小子去留岂是你我之辈能做主的?”
“啥?等等……”程立武从王保保语气中听出点不同寻常来,“什么叫你我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