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异回到公主行馆时,已经月上中天,时近人定。
他进门时有些奇怪,平日堵门口请求拜见的官员们全都不见了。
之前那些狗皮膏药恨不得赖到下半夜才肯走,今晚怎如此识趣了?
他走进行馆大院,看见值守的一队金吾卫,个个眼睛直勾勾盯着太和公主的屋门口。
刘异舔了舔嘴唇,这些人有毛病吗?
守卫守院子,他们盯公主门干屁?
他走到几人身后,突然大声问:
“要不要送你们个放大镜啊?”
七名金吾卫吓得好悬没把手里的刀丢出去。
孔彪捂着怦怦跳的心口抱怨:
“刘街使,你走路都没声的。”
“是你们太聚精会神了,一个两个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孔彪语气幽怨道:
“刘街使,你下午走时也未告之去了哪里,害我们到处都找不到你。”
“找我作甚?”
孔彪将刘异拉到一旁,神神秘秘小声说:
“你走后没多久来了一道圣旨。”
刘异鄙夷他大惊小怪的样子,随口问道:
“陛下这次又给公主赏了什么?”
“不是,陛下措辞严厉地将公主斥责了,说公主和亲回鹘,却没尽到令两族亲好职责,致使大唐与回鹘兵戈相向,说公主有愧于高祖、太宗在天威灵,有负于太皇太后的疼爱。”
刘异当即皱起眉头。
这是演的哪出啊?
昨天还流水一样频繁赏赐呢,这么快就翻脸了?
“公主是何反应?”
“公主接到圣旨后掩面而泣,跑回房里再也没出来过,想是悲痛过度,今晚连飧食都未曾用。我们担心公主哭伤身体,所以到处找你。”
太和公主若在路上出事,就是金吾卫失职。
刘异又往行馆大门口看了看,骂道:
“槽,我说那群三观颠倒、五官不正的苍蝇怎么全都散了,敢情风向变了啊。”
一碗茶的时间后,刘异拎着一个食盒,里面装着厨房刚热好的晚饭。
他站在太和公主房门口,当当敲了两下房门。
他还没开口说话,里面传出一个女声斥责道:
“还敢来敲?公主说了谁都不见。”
刘异听出是阿软的声音。
他隔门说道:“那我将餐食放门口了,等下你自己拿进去。”
下一秒,阿软直接打开房门,招呼刘异:
“将食盒拎进来吧。”
刘异拎着食盒走进屋子,阿软快速将门关上。
太和公主住的这间房是个套间,除了里面有卧室,外面还有会客的厅堂。
太和公主此时穿一身米色常服,散着发髻正坐在厅堂桌子边上品着热腾腾的奶茶。
她见刘异进来,笑盈盈地问:
“怎么,你终于肯见我了?自你接下送我回京的差事,就一直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现在肯见我,莫非是在可怜我?”
刘异望着她桌上一堆的点心碎屑和干果皮,暗暗佩服。
好个哀伤过度啊!
难怪她不肯吃晚饭,敢情吃零食都吃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