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与崔元式家住同一坊,紧挨着。
另一边,赵开同时把吏部侍郎崔璪卷入东市案的消息告诉了李德裕。
李德裕素来淡定从容,现在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崔氏二房最大的问题就是贪财。
崔珦在兵部司郎中的位置上收受武官调度的钱。
崔璪在吏部侍郎的位置上又收受文官铨选的钱。
他们崔氏二房想把大唐文武官职卖个遍吗?
“平中,你去转告崔璪、崔珦、崔球,让他们下午去我家私宅。”
“是。”
“平中,你下午也去。”
“好。”
是夜亲仁坊崔元式府邸。
崔元式正在书房里写字。
他突然咳嗽一声,手随之一抖,刚写好的字被毛笔一划涂黑了一片。
崔元式气得扔掉毛笔,专心咳嗽。
等他止住咳嗽,看着桌上坏掉的字长长叹了口气。
自己还是老了。
侄儿都做宰相了,他还没做过呢。
崔元式不想要死后被追封,他要活着享受殊荣。
因为不甘心,熬到这把年纪都不肯致仕。
满朝文武,除了当代仲尼王起,没人比他年纪大了。
王起如今都不来上朝了,可他为了证明自己还行,依然硬撑着。
“伯父。”
崔铉进入书房后恭谨行礼。
崔元式双手扶案,微微抬头。
“台硕来了。”
“孩儿听伯父又咳了,我上次找名医讨要的那个方子可曾用过?”
崔元式摆摆手,招崔铉到近前。
“我身体无碍,你伯父我这辈子还没当成宰相呢,我的愿望是有朝一日可以跟小台硕同朝为相,看你这小子还敢站在我前头?”
崔铉被崔元式逗笑。
大伯父上了年纪后,性格越发调皮了。
他搀扶崔元式到旁边椅子上就坐,劝慰道:
“伯父年事已高,像三司会审这种案子,你指派刑部其他人操劳就好,何必亲自过去?”
“派谁?我郎中过去,又怕被镇不住赵开。”
“是孩儿无能,阻拦不住赵开来京,连累伯父费心。”
崔元式拍拍侄儿的手安慰:
“不怪你,那个赵开确实难缠,难怪能成为我家小台硕的对手。”
“我听子直说伯父在堂上把崔璪收受贿赂的事压了下来,为何啊?”
“唉……”老头叹息一声,“台硕呀,你还是太年轻了。你上次攻讦八虎的老三崔珙,令他罢相后被贬到澧州做刺史,八虎的老大崔琯随后便从山南西道节度使任上挂印,回到东都坐镇,你可知为何?”
“孩儿不知。”
“崔琯挂印就是逼迫李党众人全力保他家在朝中剩余这几个兄弟呀,李德裕无奈马上给八龙老六崔球晋升了尚书郎的位置,若你再敢动他家老二崔璪,以崔琯的性格,我怕他会与你不死不休。”
崔琯不仅是二房家主,三房、四房、五房都唯其马首是瞻。
崔氏的六房、安平房和卫州房,则听他们大房号令。
他大伯父崔元式与二房的崔琯各自掌握博陵崔氏一半话语权。
崔铉惋惜:
“这次太府寺肯定保不住了,不动崔璪我们岂非输给了李党?”
崔元式摇头:
“我明天去找范太府卿聊聊,太府寺未必没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