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孩子根本没有来得及上户籍?”
杜秋娘轻轻颔首。
“是,没多久李锜起兵失败,全家男丁被斩,那孩子因为不在册,朝廷根本不知道他存在,后来河东裴氏将裴夫人和李锜嫡子李归都交了出去,也没有提到那个孩子。这么多年了,郑嫣一直怀疑她儿子没死,仍在河东裴氏手中。”
刘异恍然大悟,难怪郑嫣的弟弟郑光要去绛州河东裴氏的地盘生活。
这些年郑光大概一直在替姐姐找儿子。
刘异舔舔嘴唇,老爹嘴巴可真严,这么多年对他一个字都没透漏过。
他又问:“郑嫣都没见过自己的儿子,怎么找?”
“我本来也不知道,可看到你大概猜到了。”
“哦,这是为何?”
“李锜的长子李师回被杀时已经成年,她或许在按李师回的模样找儿子。你长得跟李师回真像,难道这就是她招你为婿的原因?”
刘异苦笑,他长得应该更像自己老爹,只是郑嫣和杜秋娘都没见过他老爹李归成年后的样子。
他感觉丈母娘这种盲目的寻人方式不科学。
万一她儿子没活到长大怎么办?
即便长大跟李师回完全不像又怎么办?
“我岳母为何坚持认为那孩子没死,裴夫人憎恶她,有没有可能已经杀了那婴儿?”
杜秋娘坚定摇头。
“你不了解裴夫人,她出身士族,气质高贵,知书达礼,为人聪明又明事理。她才不似郑嫣那种毒妇,裴夫人抱走那个婴儿是不希望那孩子由郑嫣抚养长大,将来与她儿子为敌。”
刘异听见她反复称呼丈母娘为毒妇,疑惑问道:
“你好像很不喜欢郑嫣?”
杜秋娘脸上忽然浮现怨毒表情。
“我年轻时有副好嗓子,入宫后也因此得到了宪宗皇帝的宠爱,可你听听我现在的声音,还能唱《金缕衣》吗?”
“你嗓子怎么了?”
“全拜郑嫣所赐,她怕我说出她入宫前产子的事,曾想毒哑我,结果药剂份量不够,我没变成哑巴,却也丧失了好嗓子。”
刘异吐出一口浊气,自己丈母娘竟然是个狠辣角色。
他临走时又掏了一张飞钱送给杜秋娘。
“这个秘密不要再告诉任何人了。”
杜秋娘苦笑回道:
“我不会说的,因为早已没有人证,否则她当年毒害我时,我就以此报复了。”
刘异与江小白离开咸宜观后又去了城南的向吴亭。
向吴亭也叫句吴亭,是一家驿站。
杜牧在《润州》诗中曾提到过这家驿站:
“向吴亭东千里秋,放歌曾作昔年游。”
如今巡查团和刘异的小伙伴们已经被薛元赏安排住进向吴亭。
刘异和江小白抵达的时候,已经快到宵禁时间。
他们进院后有驿卒过来帮忙拴马,刘异顺便问了两人的房间。
刘异找到自己的客房,推门进去。
他一进门就看见李安平正坐在桌边,右手臂拄着下巴,一下一下打瞌睡,额头差点撞到桌子上。
刘异无声轻笑。
他走过去伸出手臂,揽过李安平,想将她抱到榻上。
他刚走一步李安平就醒了,满眼惊喜道:
“刘小偷,你回来了?”
“怎么不去榻上睡?”
“我担心你还没吃饭,让驿站给你留了饭菜,我现在过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