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谭继续嘲弄:
“柳常侍今晚尽可将全长安的城门走个遍,你会发现自己过去到底得罪了多少人的。”
柳仲郢像被一万伏电压暴击,心脏险些骤停。
他当然知道自己过去得罪不少人,光吏部那次大裁员就得罪了上千家。
可问题是新任京兆尹薛元赏委派的城门郎,为何全是和他有过节之人?
柳仲郢回头望向光德坊方向。
他此刻才明白刚才在京兆府薛氏兄弟是故意避而不见。
可薛元赏怎会提前算到我今晚要出城呢?
他到底受谁指使?
柳仲郢向来佩服李德裕的老成谋国,算无遗策。
此刻他忽然意识到或许有一个比李德裕智谋更高深的人在暗中布局。
这个人到底是谁?
想到此处,柳仲郢疯狂抽打坐骑,风驰电掣跑回大明宫。
他再过望仙门时,依旧未受到任何阻拦。
走进望仙门,柳仲郢看到左右金吾卫已经由他离开时的对峙状态,演变成小范围联欢。
左中郎将车广开始还抱怨右中郎将萧鄂昨晚坑他,现在变成跟萧鄂讨价还价请多少顿酒赔罪。
孔彪、孟堂、昆仑瓜等人也各自拉着相熟的左金吾卫小伙伴闲聊。
鸿胪寺少卿陆简礼只能在一旁无奈叹气。
柳仲郢找到陆简礼,将城外情况分享给他。
这时昆仑瓜忽然扒拉两下孔彪,小声提醒:
“柳仲郢回来了。”
孔彪点头回:
“跟咱们街使预计的一样,不让他出去溜达一圈,李党怎会死心?
柳仲郢拉着陆简礼再次经过昭训门和含耀门,金吾卫们也没阻拦。
含耀门北面,左右神策军的对峙情况已经升级。
现在右神策军依旧挡在通往禁中的两道大门前,但左右神策军队伍之间五丈宽的空地上,多了上百具尸体。
这些尸体均被箭羽插得跟刺猬一样。
双方人马仍在杀气腾腾对峙,却没有继续交手。
柳仲郢、陆简礼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找到陈商与李拭。
求援四人组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分享情报。
李拭讲述自己这边的情况。
“刚才右神策军想硬闯崇明门,没想到对面吐突士晔下令直接放箭。后来马元贽的人也开始放箭,双方噼噼啪啪一通互射。”
陈商将话接了过去,心有余悸地继续讲。
“刚才那阵仗吓死我了,这么近的距离双方互射,完全不要命了,有两支箭都是贴着我头皮过去的。”
柳仲郢不耐烦地打断他:
“那现在怎么停了?”
李拭朝左神策军前排指了指。
“双方互射时,马元贽本来躲得很远,都靠近含耀门了。可左神策军中有位射手,站在马上一弦同时射了五支箭,分别射中马元贽的颅顶发髻、双臂衣袖和两腿裤脚,将百丈外的马中尉生生钉在了一棵大树上。”
陈商再次接话:
“然后马中尉就叫属下停手了,否则他今晚必死无疑。”
柳仲郢、陆简礼听完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同弦发五箭?
百丈外命中?
神策军中居然有如此惊人的弓箭手?
双方分享完情报后,李拭问: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没搬到救兵不说,消息还送不进去。
柳仲郢沉思片刻,忽然叹了口气。
“假如今晚一切真是出自某位高人布局,那么他大概也为我们选好了出路,我们等就好了。”
陆简礼、陈商、李拭听得一脸迷惑。
这时他们忽听五丈外有个士兵朝他们大喊:
“我家吐突中尉请你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