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栋同样怕乔龙在岳父家惹事,连岳父家住哪个村子都不敢让他知道。
明知道乔燕在县城有酒店,乔二婶这下也不敢省那点住宿费和饭钱,直接就让乔栋先找个酒店开了两间房。
还没上楼,乔龙就喊着要吃饭。
点好饭菜,看乔龙吃的高兴,乔栋悄悄跟父母说了声,把乔母拉到外面,跟她要两千块钱。
去岳父家总不能空着手去。
“两千?买点水果糕点哪要得了这么多。”乔二婶一听要这么多就不高兴。
刚才赔了一万一给乔康,这下又要给亲家两千,真当钱是大风刮来的呀。
黄巧娟心里又苦又涩,生出一阵悲凉感,咬着下唇看向乔栋。
“妈,我跟巧娟二十年没回来,要是在村里每年年节走亲戚送礼,加起来也不止这点钱,你就当给我和巧娟做脸行不行?”乔栋捏捏眉心。
老太太给小龙用再多的钱心疼归心疼,眼都不会眨一下,要把钱给别人用跟剜她肉似的。
亲戚之间不是口头上说说好听话就完了,该送的礼不送,亲戚就做不成了。
怎么说也是他岳父岳母,巧娟嫁给他二十多年,到现在总共也没送过多少东西。
他妈怎么就不能为他想想,光送点水果糕点,人家会怎么想。
乔二婶这才不情不愿的数了二十张百元大钞给乔栋,叮嘱了一句:“没用完拿回来给我,这几天花了不少钱,得省着点。”
黄巧娟的心越发拔凉拔凉的。
二房的钱一直紧紧攥在乔二婶手里,她和乔栋都没有多少钱可支配,还有吞金兽乔龙,有点钱就被他拿走。
这么多年她没给父母寄过钱,只寄过几次东西,也没拉拔过娘家人。
每次打电话,她嫂子都要阴阳怪气她几句。
她没办法,婆婆太强势,丈夫又听婆婆的,认为她一个外嫁女就不该拿婆家的钱贴补娘家。
最开始她反抗过,反抗不了就只能忍受。
后来她有了儿子,想想以后儿媳妇贴补娘家她也会不高兴,就慢慢接受了这个歪理。
现在老太太连两千块都舍不得给她,想到父母和哥哥嫂嫂说的话,黄巧娟就后悔自己怎么不强势些。
她又不是吃白饭让婆家养,自己也辛辛苦苦赚钱了,为什么就不能给父母一些钱,让他们不用过的那么辛苦。
九十年代哥嫂想去京市打工,婆婆怕她娘家人来赖上他们,给她爸妈打了个电话,之后哥嫂就去了沿海城市厂里打工。
那时候多好赚钱啊,她怕哥嫂姐姐找她借钱她拿不出来,都不会提点他们自己做点生意。
村里这几年有县里扶贫慢慢富了起来,但远不如青山村,也没有分红。
她爸妈快七十了还在干农活。
黄巧娟想到这里就不敢回娘家。
乔栋拿到钱坐上车,去超市买了些东西。
“剩下一千六,等会儿全都给岳母吧。”
黄巧娟嗯了声,呆呆看着窗外的景色,气色很差,眼神死气沉沉,像将近暮年的老人。
黄巧娟没得绝症,生了六胎八个孩子已经把她身体掏空,比很多得了绝症的人身体还不如。
就像个无底洞,再好的药吃进去都没有多少用。
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多要个儿子的目的没达成,自己也是在熬日子。
当心肝宝贝一样养大的儿子,连给她倒杯水都不愿意。
她到底是图个啥。
大概是知道自己的身体好不了了,黄巧娟最近两年想的最多的不是乔龙,而是在娘家时跟父母手足在一起的日子。
特别怀念小时候。
那时候日子过的苦,但没什么心理压力,哪怕天天都有干不完的活,心里是有盼头的,也开心的。
又想到送走的几个女儿,连奶都没喝一口。
她那个年代农村人都是把儿子看的很重,她爸妈虽更偏心大哥,但对她和两个姐姐是不差的。
哪像她啊。
白白在大城市待了那么多年,思想完全就是老封建。
活该她儿女生了一群,病了床前没人伺候。
“乔栋,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父母,和四个不知道被送到什么地方的姑娘,还有小丫。
庆幸大丫没在我们身边长大。”
这一路上乔栋在想该怎么补救才能将乔龙扭过来。
听到黄巧娟的话,沉默了片刻。
“回京市后我每个月给爸妈寄一千块,四个丫头送走不一定是坏事,你看大丫和小丫,哪里像两姐妹。
一个是国内顶尖大学的研究生,一个高中都考不起,性格更是天差地别。
就是不知道老二老三现在过的怎么样了,是像大丫还是像小丫。
今天小龙在乔康家撬门偷东西打人,我看到乔康那要杀了小龙的眼神,是真的怕了,怕乔康真把他杀了,也怕他哪天被别人杀了或者坐牢。
我也反思,我们对小龙的教育是失败的。
从他出生全家人都围着他转,什么好的都给他,对他有求必应。
想让他姐姐以后拉拔他,想要他成龙,却连他做错了事都不纠正,现在性格定了,想扭转过来太难。
就算要打我也打不过他,还有爸妈护着,我想了一路也没想出个好办法来。”
黄巧娟生了三胞胎后状况很不好,看了几位中医,都说她身体亏的太厉害,好好调理还有几年,否则也就一年半载的事。
嫁给他二十多年,起早贪黑的干活儿,孩子生了不少,福没享到苦没少吃。
他才会难道硬气一次跟他妈要钱给黄巧娟治病,就是想让她多活几年。
乔栋的话黄巧娟很赞同,她何尝不是这样想。
黄巧娟绝望的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大丫和我们离了心,小丫读书不行没什么能耐,也怨我们偏心,以后我们老了怕是谁都靠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