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白摊摊手:“其实我没有笑,只不过我想到以后上朝,能和康苏密啊,执失思力这些突厥名将站在一列,我呢又是勋贵,你说我喷他们,御史是不是就只能干瞪眼?”
李晦无奈地转过脑袋:“你可真是无聊。”
在一望无际的雪原跑了三天,出来的时候就带了一千人,如今身后面可不止一千人,按照颜白的估计最少有二千人左右。
这些人都是牧民,妇孺老幼居多,这些都是颜白在路上捡的人。
本来开始的时候只捡马,那些因为战乱而走散了的马,在看到唐军的马在这里奔驰的时候它们就自动跟了上来。
它们也知道只有跟着人才能活下去,不然在这被白雪覆盖的荒原它们迟早会饿死。
慢慢,捡的人就多了。
不是颜白想捡这些人,而是看着这些孩子骑在马上乱无目的地游荡心生怜悯。
路上其余的牧民见唐军队伍里有孩子,他们不由得也放下了心,索性也跟着,然后慢慢地人就越来越多,不过这些人妇孺居多。
李晦来的时候还从灵州城拉来了一半火药,有火药在手颜白才不怕,如果没有这玩意,颜白早都把他们撵走了。
越是往北,路就越好走,先前的大军早都把雪地踩板实了,史仁基也不用辨别方向了,沿着他们走过的痕迹往前走就是了。
“都开春了,这鬼天气怎么还这么冷,真是受够了,唉,也不知道还要跑多久啊!”
李晦紧了紧衣领子,每隔一会儿他都会自言自语地嘟囔几句,一边畅想回长安的日子,一边埋怨这边的苦日子,一边想着还有多久才能到。
史仁基眯着眼,看着远处随口回道:“应该快到了,也不知道抓住颉利可汗了没有?已经过了三天,想必陛下也知道了大胜的消息,百官也知道了大胜的消息。
阿耶这次应该不板着脸了,真想去看看阿耶笑起来是什么样子。”
从国朝北征突厥之后,从朔州城到长安的驿站就不对来往官吏开放了,而是在每个驿站前都有三匹时刻都喂得饱饱的军马,还有时刻准备接力的红翎信使。
从二月以来,驿站前准备的马常换,可是准备的红翎信使却没有换过。
从朔州城报喜讯的红翎信使明明累的要死,明明知道每个驿站前的这些人都可以让自己解脱并舒服下来,可是他们却执拗地认为这事儿还是得自己亲力亲为的好。
毕竟,在长安朱雀大街骑马,然后一骑绝尘进宫城可是大荣耀,这能吹嘘一辈子的事情怎么能交给别人呢?
陈萦回到定襄的时候颜白已经离开了,一个早晨走的,一下午到了,两人如平行线般完美地错开。
陈萦在定襄简短的休息后就离开了,他离开的时候带走了萧皇后和杨政道,一百人府兵作为护卫。
百骑司的马胜成了护卫首领,负责保护萧皇后和杨政道的安全,他们这一群人在后面慢慢地走。
陈萦则全力地朝长安跑去,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向李二传达胜利的消息,和这些日子里突厥人发生的一切。
马车上萧皇后看了一眼轻轻叹了口气:“你还是没走到他的心里去!”
“不稀罕!他就是一个屠夫,不是善良仁慈且博学的人。”
杨政道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有些不服气道:“我的血脉珍贵无比,我端茶倒水已经做足了姿态,对我不闻不顾就算了,还非要我作出一个选择,我不认可他。”
“闭嘴!”
萧皇后厉声呵斥:“这些年对你疏于管教,你现在全身都是自高自傲的刁蛮之气,好好的东西没学到,学到全是好面子,肤浅,以及蛮夷的无礼,知道为什么他不收你么,因为你没有一点骨气。
你说你血脉珍贵,一个突厥士兵就能对你呼来喝去,颜将军说得没错,你以为你代表的是你一个人么?
你代表的是那些跟随你的人,你的骨头都是软的,他们的骨头能硬得起来吗?丢人!”
杨政道大声道:“他就有骨气吗?”
“大胆!”
萧皇后抬手就是一耳光,这一刻皇后威仪尽显,她盯着杨政道说道:“回长安之后我若不死,我会亲自恳求陛下找人教导你。
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颜将军把佩刀都给予了你,你却连对辱你之人大声说话的本事都没有。
鱼念之都对你失望了,你还不知道吗?你知道他姓什么吗?他姓颜,你自以为傲的血脉在他家族里面屁都不是!”
杨政道见祖母生气,害怕地低下头,萧皇后见状心里不由得一软,轻声道:“我知道这些不怪你,是颉利可汗为了更好地控制你而故意为之。
可是孩子你已经大了,马上就及冠了,你也要明白什么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你以为颉利可汗是在对你好么?
好好想想我说的话,也好好想想颜将军为什么要你那么做,你现在下车跟着车走,好好的问问这些勇士,问问他们,看看他们你认为不善良仁慈且博学的颜将军在他们心中是什么样子!”
杨政道下车了,走了一会儿,他壮着胆子开始朝着看似面善的百骑司的马胜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