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裴行俭估摸的一样,三里的距离一到,吐谷浑的军队立刻就发起了冲锋。
三里的距离转瞬即至,迎接他们的不是大唐的军马,而是一颗颗的火药弹,看着火药弹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看着身穿盔甲,手拿长刀的大唐府兵,颜白竟生出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本来就很冲突的画面竟然有些美感。
火药的威力永远都是值得期待的,上一刻还狞笑着,做着马踏唐营的美梦的吐谷浑人,下一刻就被自己的战马掀翻。
原本整齐的骑兵瞬间变得乱糟糟的,事情发生的太快,后面人只听到一声声巨响,顿了一下,然后接着往前冲……
这样就导致了,这些人刚落地,后面急速冲来骑兵的马蹄就踏在前面人的脸上,胳膊上,肚子上,身上……
战场响起了哀嚎声,颜白自然也听到了,轻轻一抛,薛礼稳稳地把颜白抛过来的马槊握在手里,颜白淡淡道:
“传令,不留活口,要求阵斩,大胜后全军策勋一转,赏羊皮十张,金沙一杯!”
紧护大纛的几名陌刀军闻言,齐声大喊:“军侯令,敌酋皆斩,大胜后全军策勋一转,赏羊皮十张,金沙一杯!”
“杀杀,杀杀.....”
阵斩二字让唐军疯狂,先登、陷阵、斩将、夺旗,阵斩.......
薛礼狞笑着冲了出去,在他身后是三百陌刀军。
陌刀军身后就是大唐府兵,再其后就是辅兵,陌刀军在前负责凿阵,府兵紧随其后负责砍杀,辅兵在后负责补刀,割喉咙管。
这是一支大军完整的流程。
在没有火药之前,其实在两军相接的时候还有一轮抛射的箭雨。
薛礼早都吃饱了,如今拿着颜白的马槊,身披重铠一头就扎了进去。
陌刀军双手握陌刀,腰身用力,开始旋转砍杀,陌刀所过之处,战马嘶鸣,人断,马碎,一时间血肉横飞,腥气冲天。
府兵近战,横刀所过之处又是一片腥风血雨。
辅兵踏入战场,看见自己人受伤就往后拖,看见是敌人,上前揪着头发就是一刀,还有力气反抗的,抽刀直接照脸砍。
辅兵杀人很安静,但相比前两者却是更加的血腥,喉咙一割开,那喷射出来的血就仿佛下雨一样。
他们杀人动作很轻,用力不大,但往往就是一击致命。
更有甚者手拿匠人钉马掌的锤子,不管地上的是死是活,抬起锤子照着脑袋就是一锤子。
颜白默默的观察了一下,发现锤子效率反而是最快的,而且还不血腥,唯一的缺点就是被捶了之后浑身抽搐。
裴行俭和李元嘉现在就是辅助兵。
如今两人已经不吐了,只不过人却变得癫狂无比,红着眼睛,大声喊着杀杀,仿佛机器一样,跟着前面的人砍杀着敌人。
颜白强忍着把裴行俭和李元嘉叫回来的冲动。
战场,就是这样,远比想象中的还要血腥,同时这也是生活,要习惯。
战场上,失去主人的战马孤零零的站在尸体前,不舒服的打着响鼻,湿漉漉的大眼睛满是单纯。
薛仁贵抖了抖马槊,看着远处的火线和浓烟,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重铠,轻轻地叹了口气,那些逃走的就留给其余兄弟吧。
唉,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就三转了,就差那么几个人,自己就能成为七品武官了,眼看就缺十多人的军功了,吐谷浑溃散了!
可恨啊,这些吐谷浑的战士跑得比狗还快。
裴行俭和李元嘉又变成了人,这时候两人正趴在小溪边吐。
其余辅兵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收拾战场。
敌人脖子上的挂饰,身上的羊皮,头上的簪子,散落的武器,兜里的金豆子,银疙瘩都搜刮的一干二净。
一具具光溜溜的尸体被丢放在一边,等待他们的将是一把火,一场雨,来年这里的草一定格外的茂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