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之劫还是老样子,知道自己的四伯和先生有话要说,跳下马车就朝着书院冲去,他想去看独孤渐明。
友人来,还是一个不能喝酒吃肉的友人。
颜白没有什么好招待的,一碟子腌萝卜,一碟盐豆子。
外加一壶清茶。
“国公光临寒舍,下官有失远迎,国公莫怪啊!”
薛万彻被颜白说得酸得不行,咧嘴道:
“怪个锤子,我这国公算什么?又不是实封,有名无实而已,说到底还是个郡公而已!”
“那也比我强,我还是个县公呢!”
“我的食邑少,还不在长安周边,你这离长安半日路程,左边仙游寺,右边楼观道院,公认的福地!”
颜白摆摆手道:“最近你很烦?”
见颜白嘴角的笑意,薛万彻没好气道:“想笑就笑吧,别憋着,都是过命的交情,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的。”
颜白憋了好久,发现忍不了,故作平淡道:“你真的不会?”
“你信?”
颜白点了点头:“有点信,也有点不信,但是,长安城里都这么说,我只能随大众了,我觉得我七分信!”
其实也没啥,打薛延陀的时候薛万彻率数百骑为先锋,偷偷摸摸的绕到了薛延陀的后面,一战定乾坤。
薛万彻也因为这次的军功封国公,并别封一子为县侯,另尚李二的妹妹丹阳公主为妻,加封驸马都尉。
成了李二的妹夫。
在外人看来薛万彻这一脉今后必定大兴,老子国公,儿子县侯,还是陛下的妹夫,这不是大兴是什么?
可外人哪里知道,薛万彻还没嫡子呢。
也就是说“并别封一子为县侯”是李二为他和丹阳今后的儿子准备的爵位,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
可随后,薛万彻不会行房的事情就传了出来,宫里都派了一群礼教嬷嬷去教了。
颜白之所以憋不住笑,是因为他不会行房。
现在成了长安的笑谈,都说薛万彻蠢的厉害,连人之本能都不会,这事儿还得人去教,白长这么大了。
薛万彻往嘴里塞了一把盐豆子,咬的咯吱乱响,怒声道:“老子会不知道怎么行房?
路边的狗都会。
我不会?我难道没见过?
平康坊里我就没去喝过花酒?那合欢墙上的壁画我就看不懂?
我也读过书,我能愚蠢到不知男女之事?
我薛家是大族,我家是将门,家里有礼教之人,我十三就学礼,十四岁学周公,我不知道怎么行房?”
“家族传承,子嗣为先,我家里人不教我?我是傻子还是鸹貔啊,我不会行房?也就骗骗傻子罢了!”
见薛万彻几乎在咆哮,颜白朝着许巷眨眨眼。
门关了,院子的大门也关了,许巷亲自坐在门口,一边看门,一边挑棉花籽。
“这么说你都知道?知道为什么不去解释?”
薛万彻重重地一拳砸在案桌上,通红的眼睛盯着颜白,面容扭曲道:
“服侍我长大的人就是接生我的稳婆,她跟我说,看丹阳其胸,其眉,已然是新瓜破,非处子之身!”
颜白闻言一哆嗦,赶紧道:“打住,打住,衙门都有冤案,这万一要是看错了,你岂不是自己把自己气死?”
“放屁!接生我的稳婆是王氏女,是王氏女,豪门出来的,是我薛家的家臣。
任何人都可能会错,但她绝对不会拿着子嗣来哄骗我!”
说着,薛万彻叹了口气:“我和丹阳行房了,但又没行房,哪有一上来就叉开腿,她那姿态不像是未经人事之人,比平康坊的女子还厉害!”
薛万彻看了颜白一眼:“我嫌脏,所以……所以我就走了,所以她生气了,所以,算了,说出去丢人!”
颜白懂了,轻声道:“所以,你到现在还没和丹阳行过房,所以现在就变成了你不懂行房之事?”
薛万彻嚼着茶叶沫子,像是在吃肉:“嗯,都是丹阳告诉的皇帝,然后……”
“唉!”
颜白叹了口气:“说实话,你们是一家人,你又是国公,后宅之事怎么能成为街头巷尾的谈资呢,丹阳这做的不对!”
薛万彻冷笑道:“她不做没办法!”
颜白一愣,薛万彻这么通情达理?
“啥?你说啥?”
“她不这么做,不把矛头对着我,我不跟她行房,她肚子里面的孩子就瞒不住了,不行房,怎么有孩子?
你看,她多聪明啊。”
薛万彻自嘲的笑了笑:
“现在都知道皇帝派人去教我行房了,那有孩子不也就顺理成章了?”
“可这孩子不是我的啊,墨色,你说我怎么说,说这孩子不是我的?谁信?怎么解释这孩子不是我的?”
颜白闻言不免的替薛万彻心疼,这直接把他算计的死死的,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