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点了点头,忽然道:
“对了,以后能不能少请家长,少布置作业,我已经三月没见你婶子好脸色了!”
“不行!”
“你小子是真的难说话,我老程也是读书人,我也是要脸面的,我何时求过人,如今我这每次回家头都大了!”
颜白摊摊手无奈道:“还不是你惯的!
你要是对程处弼严厉些,哪里还用得着小子多操心。
程怀默都说了,他是被你打着长大的!”
程咬金尴尬的挠挠头:“那时候不是世道乱么,当然得严厉些了!
对了,你可别瞎写啊,我对家里孩子不偏心的!”
见颜白不说话,程咬金轻轻叹了口气。
这长安姓颜的是真的难搞,让人又爱又恨,爱他的学问和风骨,恨的也是他的学问和风骨。
这点事还要写么?
可程咬金也知道,现在不比以前。
以前手写,修正,再抄录,然后印刷,阳雕难,出书难。
所以不敢把某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写上,怕自己时间不够,怕到死看不到自己的书出来。
现在有活字印刷。
颜白还不止一次的呼吁,写书就好好写,要写生活,要写的细一点,这样后世子孙才能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这样,才能把“跃然于纸上”变成真的跃然于纸上。
不要怕没人印刷,你真要写的好,书院免费帮你印刷,免费帮你售卖,甚至可以帮你存到微言楼里供人阅读。
尉迟闻言嘿嘿一笑:“我家老三尉迟宝环就很好。
虽然人愚钝了些,但一早就送到了书院,一月见一回,清静!”
“对了,正好想问你呢!”
尉迟看着颜白道:“那个高侃是什么来头,竟让无功先生亲自推荐,问宝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
颜白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是渤海高氏族人。”
“真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尉迟摇摇头忽然叹了口气:
“人才辈出是好事,可我总觉得心里不舒服,我们将门除了守约和李景仁,这两年确实是落寞了!”
程咬金也叹了口气:
“那怎么办,都是吃过苦的人,都不愿子孙后辈再走自己的路,都去学文了。
如今,天下大治,当然要重文轻武,不打仗了,哪里还有什么人才出来!”
尉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冲着颜白道:
“小子,好好的把楼观学维护下去,好好的保持现在这个样子!”
颜白点了点头:“不知道书院那群苦孩子有没有幸能听国公讲课?
悍勇的土地需要悍勇的血来浇灌,这样才能长出无敌的猛士。”
尉迟一愣:“我行么?”
“随便讲,就算说不来深奥的知识,讲点马槊,讲点骑射技巧,讲点你和陛下的趣事,这都是学问。
孩子们都没经历过,他们希望都来不及,书院又怎么敢嫌弃好不好呢?”
尉迟露出了笑意:“就喜欢听你小子说话,听着让人舒坦。
好了,我记下了,改日我就去书院坐一坐。”
程咬金瓮声瓮气道:“李靖已经住了好几月了,现在讲什么《六镜》,我准备也写一本书,书名我都想好了!”
“叫什么?”
程咬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七进》,七进七出的七进。”
三人对视一眼,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嘿嘿的直笑。
三个人就这么坐在外面闲聊,夜里也在这里睡。
等到第三日的时候来这里就不是三人了,朝中的臣子几乎都来了,不知道谁有狐臭,颜白觉得自己难以呼吸。
李二也终于走了出来,头上的白发更多了。
尉迟直接哭了出来,群臣见状,痛哭的人不少。
李崇义的哭声最大,豆大的眼泪挂在他那涨红的大脸上。
上官仪在起居注里面写到:“皇帝悼深夭蕙,怀三号而犹感。”
李二见群臣都在,嗓音沙哑道:“年中了,大朝会要来了,准备大朝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