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松涛苑来给夫人送银霜炭的……哪个院子的粗使丫头婆子会那般清丽,左不过又是一个玩弄心术的。”何游勾着唇角说。
缘缘堂的下人不是竹里阁过去的,就是夫人带过来的陪嫁。不说整个内院是水泄不通,任谁想打探个消息,也不是件轻易的事情。
往常五爷对府中各房,尤其是松涛苑,都能给足世子爷和世子夫人的面子。
眼下这种情形,怕是要杀鸡儆猴了。
……
国公爷的壮盛之年,大多是在马背上度过的。
上交虎符后,除了给国公夫人剥核桃,炒制琥珀核桃仁,剩余的大部分时光用练书法打发时间。
国公爷身着一身棉布长衫,身材高大,五官硬朗威严。
端坐在书桌后的太师椅上,神情变得越发的不耐起来。
他把手中的毛笔放在笔架上,拿起一旁茶杯喝了两口。
然后指着没有他手指粗的笔杆子,对身旁的魏先生说:“这毛笔不行,明日天亮后着人再去买。”
魏先生躬身应诺,心中苦不堪言。
再粗的笔杆子,在主子手中,都有点不听使唤……
国公爷看着宣纸上“龙飞凤舞”的几个字,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有些吹胡子瞪眼的小声抱怨:“常掌院都已经告老还乡了,我还害怕他个球!我的嫡亲孙儿,用了他取的名字也就罢了,在书信中还单独的放了一张‘恩’字!”
他一个武将出身,能识得字就很了不起了!
写得漂不漂亮,又有何用!
把茶杯高高举起,轻轻放在书桌上,“简直气煞老夫!”
每日主子练字,都会发生相同的这一幕,魏先生已经习惯了。
就像国公爷已经这把年纪,一如既往地喜欢惹恼国公夫人,再去用亲手炒制的琥珀核桃仁去哄。
国公夫人嫁到定国公府三十多年,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明辉堂时不时的就要上演这一幕。
蒋五爷来到国公爷的书房时,见父亲正在把毛笔挂在笔架上。
粗糙的大手把桌面上宣纸仔仔细细收拢,规规整整地摆放好,好似要等着人过来检阅一般。
见此时出现的嫡幼子,国公爷开口问他:“是不是觉得承恩这个名字不满意?没有关系,为父可以再为你们选一个。”
声音洪亮,威严的面容上努力挤出一抹笑意。就好像,儿子的回答对他很重要一样。
蒋五爷拱手给父亲请过安后,笑着说:“外祖父的笔迹儿子自是认得的,他老人家单独把‘恩’字列举出来,一个是想征询父亲您的意见;
二是想着瑾初腹中怀有双胎,他不好给出太多意见,毕竟这个家还是父亲您做主。”
国公爷抬起手,手指指着嫡幼子,口中低斥着:“巧舌如簧,巧舌如簧……老夫不和岳父一般见识。”
想到什么后,说话的语气都变得轻快:“常掌院他身在南直隶老家,山高水长路又远。待日后两个小娃娃生出来,我日日都能看得到摸得着,总是不好同他老人家计较的!”
国公爷瞬间觉得心情大好,端起茶杯,扫了眼小儿子:“你下值不在缘缘堂陪着媳妇,来我这里做什么!该不会只想说我孙子们名字之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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