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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花的仙娥们行了礼,终于放下心离开了倚宸宫。走时,皆默默以眼神向柌彤致了谢。

观微殿内,帝后娘娘招了柌彤近身侍奉书法,娘娘素来一手字写得极好。柌彤研着墨,看着云纸之上落下“玄明少思”几字,而后自上生出一抹水镜,水镜内,正是这第十一天“玄明少思天”。柌彤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十一天中除了三生玄镜便没有其他什么,而三生玄镜却可化出神格仙人的劫数,其正反两面亦是神格仙人情劫所指。眼下,娘娘此举,让柌彤放下的心又悬于了空中。

多年以前,在柌彤还没有成仙入这九重天时,便已经被天帝禁了。因何原因已经无解,但如今,九重天上,这已经算是一道没有明文的禁令。当初柌彤她们成仙之初,学习天条律例之时,司律星君板着脸强调了多次。故而如今没有谁会想不开往这第十一天而去。

此时,一贯随和的帝后娘娘,落下这几个字的最后一笔,端着金纹玉笔的手,就保持着最后的姿势停滞在半空之中。而化出的“玄明少思天”除却雾气迷蒙空无一物。

柌彤从未见过帝后娘娘露出过这样的神情,要用几个字概括,柌彤一时间竟也想不到好词语,似在回忆一些往事,这些往事里头似乎还有一些不愿意回忆的东西。帝后娘娘眼神少了温和,多了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悲怆,甚至还有一丝丝恨意。这个神情,柌彤感觉的到确实不是因为二殿下。

半晌,玉笔上滴落一滴墨汁,将那“玄明少思天”的水镜滴散,几缕水纹聚拢回了那几个字上,也将娘娘的空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帝后娘娘放了笔,对着柌彤道:“昨日,你从瑶池之中采来花露做的那道糕点,本宫今晨尝过了,不错,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因其口感软糯,入口即化为花露甘灵润泽肺腑全身,柌彤便胡安了个‘花灵糍’。娘娘若觉得好,明日,柌彤再去瑶池中采露。”柌彤回答的很细致。

“今晨,给陛下的准备了吗?”帝后娘娘问道。

“是,按娘娘的吩咐,备好一份暂不送过去。”今晨的花露正好做了两份,娘娘尝过一份,按照惯例娘娘会让柌彤再送一份到天帝陛下处,但不知为何,娘娘当时吩咐,让再等一等。此时想来,这件事就不太对劲,不符合娘娘的习惯,那时候娘娘尝了花灵糍后,便开口问了这句话,却又加了一句容她想想,那个表情同方才的表情就很像。当时柌彤并未多想什么。

“现在,去一趟玄明少思天,给陛下送过去吧!”帝后娘娘突然道。

“可……”柌彤听罢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娘娘所说,便有些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看了帝后娘娘一眼,又垂首道,“九重天上玄明少思天乃禁地,司律星君教导众仙娥不可擅闯。这……”

帝后娘娘看着有些惊吓住的柌彤,突然正了神色,问道:“玄明少思天乃禁地,可有天条明文?”

柌彤听这话头不对,赶紧伏地拜道:“回娘娘,不曾有过明文。”

帝后娘娘拉起柌彤,宽慰道:“我也没有呵斥你,又没有要罚你,这么惊吓做什么?起来说话。”

“是。”

“既然没有天条明文,你又是得本宫之令,去为天帝送如此可口的糕点,谁都不敢拦你。”

“是。”柌彤答道,知道今天自己必然要去闯一闯禁,看一看十一天的景色了。

柌彤准备离开之际,帝后娘娘又道:“还有一桩,三日后朝会,陛下已经准备好。这桩事情请通告陛下,此次朝会本宫也要参加凌霄议事,请陛下将朝会的章程派个仙官送一份至倚宸宫。”

说完,便挥了挥手让柌彤离开了。

柌彤出了观微殿,周围的美景在眼中已经变得不那么美好了。本因为同好友们聊天抒发了胸中块垒的柌彤,此刻觉得这块垒更沉重起来,直压得她有些呼吸不过。

呼吸不过也得过!

柌彤将那“花灵糍”取来,装在盒中,看着一团灵气仍在那白糯糯粉唧唧的糕饼之中,心中不免放心一分,好在放了半晌口感应不会有所折损。倚宸宫中的仙娥,见柌彤一脸忧思面如土灰地从观微殿中出来,笑着同她打招呼也没有回应,不免再次将心提了起来。柌彤都是这个表情,帝后娘娘果真今日心情极度不佳。观微殿中当值的仙娥今日霉星照头,更让其他仙娥看着那观微殿,都不敢再近一分了。

端着食盒的柌彤,为保万无一失,特意带上了倚宸宫宫令,为防玄明少思天外守将是个木楞楞的将官,没有见过柌彤便不信柌彤的话。

但是送吃食毕竟是个小事情,她常常做这件事情,本就得过天帝夸赞,又在凌霄殿中侍奉供职多年,此后因往来天帝与帝后之间,送一些小物件或佳酿甘露或可口小食,同天帝近旁的仙君仙官们都很是熟识,所以就算去这无明文的禁令之地,当不会有多大阻碍,柌彤想了一阵便又很是想得通了。

只是,帝后娘娘最后交代的话,她有预料,天帝陛下定然不会就轻飘飘地回应娘娘。毕竟娘娘不问凌霄殿上所议六界事许多年了。她还是听其他更有资历的星君说起过,曾经天帝同帝后娘娘方结连理一直到几万年前,都常与天帝同坐凌霄殿,同听朝会之事。后来有些什么事情后,帝后娘娘便只是偶尔接天帝之请,才出现在凌霄殿上。直到二殿下消失,这万年,帝后娘娘便再也没有去过凌霄殿听朝会共议事了。

万年时光说长不长,但是帝后娘娘主动提起这件事情,柌彤感觉的到,此次所议事情,或许同今日帝后娘娘不同寻常的样子隐约有些关联。虽说是六界之中出了一些自己知道的不甚清楚的大事,但个中脉络似有千丝万缕,所牵扯也很不寻常,柌彤想不到,也不能再想了。

眼下柌彤还是想一想,玄明少思天到底怎么去,那里到底有没有守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