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说说吧,当年怎么在水牢里设的陷阱?怎么害死了胡庆?”
范世谙右手手掌朝下,重重拍在记录本上。
愤怒在这一刻实质化。
忍了两年多的怒火,对上杀害师父的凶手。
没有违反规则直接刑讯,那也只是因为自制力太好的原因。
“哦,那个警察。”米先生砸吧嘴,“有人跟我提议了一个非常好,惩罚罪犯的办法。”
“我也想试下,好不好用。刚好,你们师徒几人撞上来。”
米先生说着,身体往前倾斜,勾起嘴角轻蔑一笑,“摄像头是真清楚,连他挣扎的细节都看得一清二楚。”
果然一听这话。
范世谙已经捏紧双拳,被衣服盖住的小臂上,青筋毕露。
“现在我还留着那个视频。”
这句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我杀了你。”
凌厉的拳风朝米先生脸颊砸来。
还未近他身,被汪淼握住。
巨大的作用力下,他虽然已经微扎马步,还是被推出去几只脚的距离。
“世谙,不能上当,他在故意激怒你。”
警察不允许刑讯,这是硬规矩。
一旦破了规矩,轻则停职留看,重则可能被扒了这层皮,如果对方死亡,还得进去蹲十多年。
“不急。”
汪淼缓缓松开手,确定范世谙平静下来后道,“只要放出苍鹰集团被捣毁的消息。”
“藏在暗处的老鼠总能露出马脚。”
况且那些接了高货的人也不傻,这时候,撇清关系还来不及。
又怎么会进一步搞事情。
是不想要前途?还是不想要钱?
能坐到被送高货的那个位置,都是拼杀过来的。
没有一个是傻子。
“抱歉。”范世谙抽回手,下意识看一眼汪淼的手掌。
收的太快,只看到了一片红。
他忍住现在询问的冲动,收起笔录本。
“米先生,有义务告知您,死是肯定的了,但什么时候死?”
“哼...”
他重重哼了一声。
笔录本夹在腋下,往外走。
汪淼随即跟上。
“怎么样了?”
等审讯室的门一关,邵谦和罗莉围过来,关心进展。
“什么都不肯说。”范世谙捏胀痛的脑袋,“等严局回来再说吧。”
“局里什么情况?”
这么多人闯进市局里,说实话,丢了警队的脸。
这次,万幸没有出事,警队里没有人员伤亡。
但凡出现一例。
警务系统在公众面前树立的形象,将会瓦解。
再也不负庄重。
“临时武器库的东西都被掏空了。”
“除了那枚手雷,其它枪械已被找回,就是子弹都没了。”
“找回来就好。”
损失降低到这个程度,已经大超预期了。
“武善怎么样?”
陈武善一人周旋在这么多人中间,更因为仓库古董,跟那伙人起了冲突。
虽然将人制服了,但还是伤到了。
只是事情还没完,一直硬咬牙,没吱声。
“已经送去医院了。”邵谦撇嘴,表情不满,“医生说,再晚一两个小时,手都不一定保得住。”
“没事就好。”
范世谙长松一口气,继而露出灿烂的笑容,“一晚上,干了两件大事,就等着省厅好好嘉奖我们吧。”
......
从省厅连夜赶回的严局,看完手里的报告,眉头是越皱越紧。
东门那扇门,可是老古董。
现在上面遍布弹痕。
万幸的是,子弹没有穿过木头,打中正在看烟花的市民。
否则又是件万夫所指的大事。
爆炸,内门广场,地砖没一块幸免。
就算没炸到,也有碎石砸过。
更令人头大的是,城墙上,子弹坑遍布。
运气好,还能在墙角跟捡到弹头。
现在那一片,从昨晚事了后就已经围起来。
但纸包不住火...
严局只觉得脑袋都要炸了,他深呼吸几次,问,“你觉得损坏的公物,谁应该出钱?”
尤其是用上百年铁桦木做的城门,即使市局掏钱,那也没地方买啊。
“省厅。”范世谙斩钉截铁给出了答案。
理由都已经想好了,“要不是省厅领导阶层,想的不够全面,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但凡再给我10个人。”
两根食指搭在一起,“我们人数上,好歹也能跟对方齐平。”
“不至于陷入被动。”
这番话,听起来无赖。
细想,是这个理。
严局心动了。
眉头间的褶皱也消了不少,反问范世谙,“你愿意去吗?”
“我?”
没想到,还是引火上身。
范世谙下意识就要拒绝。
对上严局板跟棺材板一样的脸。
好似在说:不愿意,我不介意直接把你交出去面对公众。
“那必须的。”范世谙话锋一转,“严局你身份摆在那,不适合大吵大闹。”
“我这身份,刚刚好。”
“世谙啊。”严局很欣慰,他站起拍肩膀,“你终于是出师了。”
胡庆不管在办案上,还是待人处事上,都有一套自己的办法。
往往让对方吃了哑巴亏,还得掉头回来感谢。
现在看范世谙已经初现这方面的天赋。
都学会看领导脸色。
要放在以前,直接给领导甩脸子。
受了他一肚子气,还没地方撒。
“是啊,出师了。”范世谙应和,神情变得伤感,“师父在天有灵,也会欣慰的吧。”
“放心吧,晚上肯定入你梦,好好夸赞一番。”
严局提到这个曾经并肩的‘战友’,满脸怀念。
他再次拍范世谙肩膀,“抽时间,把这件好事告诉你师母。”
“我会的。”
范世谙缩肩躲过严局还要拍的手抱怨,“行了,再拍就不礼貌了。”
“臭小子。”
刚酝酿起的情绪,被这话打得什么都不剩。
严局抬手就要再拍。
范世谙已经快走几步,拉开门出去,回头笑,“严局,抽时间你也跟师父说两句。”
在严局还没说话前,门快速合上,将他的话留在门里。
严局盯着紧闭的门良久,轻声道,“我会去的,这是我欠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