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姊箫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陈秭归总是这样,默默地守护着她,为她遮风挡雨。他的存在,就像是一颗定心丸,让她在慌乱中找到一丝平静。但她心中的不安却挥之不去,这场祭祀,从一开始就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氛,让她感到心惊肉跳。
那高耸入云的祭坛,那庄严肃穆的仪式,那浩瀚无垠的大海,那深不可测的帝王,都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正在慢慢地收紧,要将她拖入一个未知的深渊。
柴桢登上祭坛最高处,转身面对着浩瀚无垠的大海,他的目光深邃而悠远,仿佛能看透这海面下的波涛汹涌,又仿佛在透过这茫茫大海,看向某个遥远的地方,或者说,是某个遥远的人。那目光中,有野心,有欲望,也有着深深的思念和不舍,复杂得让人难以捉摸。
“朕,是大周的天子!”柴桢的声音低沉而洪亮,如同滚滚惊雷,在海面上空回荡,久久不息,仿佛要将这天地都震慑住。“今日,朕在此祭祀天地,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他的声音中,带着帝王的威严,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期待,又像是恐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礼乐声骤然响起,钟鼓齐鸣,号角长吹,编钟奏响古老的乐章,声音直冲云霄,仿佛要将这天地都震碎一般。一百名身着金色铠甲的侍卫,步伐整齐划一,抬着一头巨大的黑牛,缓缓走上祭坛。
黑牛全身被装饰着金银珠宝,头上插着五彩羽毛,显得格外威武雄壮,但眼中却又带着一丝悲悯的色彩,仿佛预感到了自己的命运,又仿佛在怜悯着这世间的一切。
皇后身着华服,在宫女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踏上祭坛的台阶。她的步伐缓慢而庄重,每一步都仿佛经过了精心的丈量,彰显着母仪天下的威仪。她身后的嫔妃们,则亦步亦趋地跟着,不敢有丝毫的逾越。她们的脸上,都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虔诚,目光低垂,不敢直视祭坛上那高高在上的帝王。
在距离柴桢三步远的地方,皇后停下了脚步,身后的嫔妃们也随之停下,井然有序地排列在她身后。皇后微微欠身,身后的嫔妃们也随着她一同弯下腰肢,裙裾如花瓣般绽放,形成了一片五颜六色的花海。她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如同经过了千百次的演练,完美地诠释着后宫的规矩和礼仪。
皇子公主们也依次走上祭坛,他们的年纪尚幼,步履还有些蹒跚,但脸上的神情却无比认真,仿佛在进行着一场神圣的仪式。他们学着大人的模样,跪拜行礼,口中念念有词,稚嫩的声音在海风中显得格外清脆。
文武百官们按照品级,依次走到祭坛前,他们一个个神色肃穆,弯腰低头,向他们的帝王表达着臣服。
岑姊箫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却充满了讽刺。这金碧辉煌的祭坛,这繁琐复杂的仪式,这虔诚的祈祷,真的能够感动上苍,换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吗?
她不相信。
她看到,在柴桢那看似虔诚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怎样野心勃勃的心;她也看到,在那些皇亲国戚和文武百官的脸上,写满了怎样虚伪和贪婪。
他们祈求的,不是百姓的福祉,而是自身的利益;他们敬畏的,不是上苍,而是权力。
就在这时,柴桢从侍从手中接过一把镶满宝石的匕首,高高举起,对准黑牛的咽喉……
忽然间,一声怒喝。
“住手!”岑姊箫的声音清脆而坚定,在空旷的海边祭坛上回荡,盖过了惊涛拍岸的轰鸣。
镶嵌着璀璨宝石的匕首,在半空中划过一道金色的弧线,最终停滞,锋利的刀尖距离那黑牛的咽喉不过一寸之遥。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原本肃穆庄严的祭祀仪式,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一般,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祭坛下方那抹突兀的身影——那是一个身着素雅衣裙的女子,她身形纤细,却带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
惊讶,如同涟漪般在人群中扩散开来,人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猜测着这女子的身份,胆敢如此大胆地打断帝王的祭祀大典。疑惑,像一层迷雾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他们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这个女子不顾生死,公然挑战皇权的威严。愤怒,在一些官员的脸上蔓延,他们认为这是对神灵的亵渎,是对皇权的挑衅,是对他们尊严的践踏。而嘲讽,则来自于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好事者,他们乐于见到这样的场面,仿佛在欣赏一出荒诞可笑的闹剧,期待着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
各种情绪,在人们的眼中交织、碰撞,如同打翻了的调色盘,五颜六色,却又显得那样的突兀和不协调。而这一切,都被柴桢尽收眼底。他饶有兴致地望着台阶下的岑姊箫,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仿佛在看一只误入陷阱的小兽,等待着她接下来的反应。
“是谁?竟敢扰乱圣上祭祀大典!”一个尖利的声音,如同平地惊雷般,划破了祭坛上空的寂静。只见一个身穿紫色宫装,头戴金钗的老妇人,从人群中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正是掌管后宫礼仪的女官柳嬷嬷。她指着岑姊箫的鼻子,破口大骂道,“好大的胆子,来人啊,将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本宫拿下!”
柳嬷嬷话音刚落,几名侍卫便应声而出,他们身穿盔甲,手持长戟,如同凶神恶煞般朝着岑姊箫逼近。眼看就要将她团团围住,就在这时,一道威严的声音,再次从祭坛上传来,“慢着!”
柴桢放下了手中的匕首,从高高的祭坛上走了下来,他步履沉稳,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众人的心尖上,让人忍不住屏息凝神,不敢有丝毫的造次。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岑姊箫,眼中闪烁着玩味的光芒,“哦!原来是岑大人!你为何要阻止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