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李家姑娘下山了。”
清明走进来,把手里的热水放下。
谢芸抬头,说:“……走了?”
“嗯嗯,刚走。”清明把油灯挑开,屋里明明亮堂起来。
忽的,清明闻见了酒味。
谢芸摆摆手,半倚在靠枕上,身上的宽口袍子松松散散的,抬手摸了摸脖颈,上面有些黏糊,“有谁去过她院子里。”
清明说:“二姑娘。”
谢芸点点头,思量片刻,说:“谢清突然叫她下山,只怕暗中又在谋划什么了。”
清明倒好茶,面容上露出惊愕,说:“这……二夫人那边又出妖了?”
“不会无缘无故叫人下山的。”
谢芸嘴里似乎还带着酒味,她用舌尖舔舐着牙尖,又想了一会儿,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论那边要做什么,我们这边只管提防就是,至于其他的,我们先下手为强吧。”
“她们真是歹毒!”清明恶道,“她们就是心思歹毒,挑着姑娘没人撑腰!”
谢芸晃出自己的左手:“她们之所以这样,是为了这个。”
莹白的掌心里静静地躺着个黑亮精致的黑玉令牌。
清明看了一眼,一下了然,虽然二房和大房撕破脸脸,明里暗里都在欺负折腾姑娘和夫人,老夫人也是睁一眼闭一只眼的,怎么也不敢彻底分家,不就是惧怕老爷留下的黑羽令吗?!
*
入夜,山上冷清爽朗,宁静舒适。
谢芸丢下清明,独自一人披了件水粉绸缎金丝卷边的披风就出了门,刚走到静谧的后山处,忽闻后头一声轻笑。
谢芸浑身一紧,下意识攥紧拳头,摸到腿上匕首时立马回头。
就撞见一身宝蓝色直襟、打扮松散的周治。
谢芸立马后退半步,眯着眼,此时夜黑清爽,逆着光的周治神色诡桀,身上宝蓝色的袍子在黑夜中,如扭曲翻涌的深海似的,让人莫名紧张。
“三殿下。”谢芸微微颔首。
周治扯了扯嘴角,讥讽道:“连最基本的行礼都不愿?”
谢芸面无表情看他一眼,笑笑说:“除了天地,我只跪父母。”言下之意是,我连你爹都不跪,你算什么。
周治眉梢一挑,神色沉下来,“你既称我一句殿下,这礼怎么也是行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