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叶锦的狼狈,在天牢中的萧颐此时依旧保持着他的风度,他在简陋的石床上打坐着闭目养神。
从容的模样不像是深陷囹圄,仿佛他笃定很快便能从这里出去。
听到牢房外传来的脚步声,萧颐终于睁开眼,看向萧雪棠。
他面上神色并无诧异,似是在预料之中一般,道:“我知道你会来的……”
对于萧雪棠,萧颐没有什么感情,甚至从小到大父女二人相处的时光比不上萧颐与叶锦相处的那几年深厚。
可莫名的,就在昨日兵荒马乱的宴席上,萧颐却在萧雪棠的身上看见了他自己的影子……
从前萧颐只将萧雪棠当做工具人,从未真正的了解过自己的女儿,他万万没想到在自己这几个儿女之中,最像他的竟是这个他一向不喜欢、视之为耻辱的女儿!
他看向萧雪棠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但面上语气依旧冰冷道:“怎么现在终于想明白,要请我出去。我可什么都不会说的!”
萧颐清楚,萧雪棠背后肯定是蔺巽。
蔺巽将他扣在匦检院那么久,久久未曾开堂审理,萧颐心中清楚恐怕蔺巽和那些人的目的一样,是为了当年甘露寺的遗诏。
萧颐是何等老奸巨猾,他明白那遗诏就是他的保命符,怎么可能交出来。
谁知……
萧雪棠冷哂一声道:“我对你的事情不感兴趣,至于审问是朝廷的事情,你究竟有什么错自有律法裁决。”
不知道哪句话似是戳中了萧颐什么,不等萧雪棠说完,萧颐大笑道:“萧雪棠,这些年我对朝廷忠心耿耿,镇守景州五年,更为大胤出生入死,我何错之有!是你与摄政王勾结,借由当年之事,想要公报私仇罢了,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对上萧颐那怨毒的目光,萧雪棠依旧面不改色的承认道:“是啊,我就是公报私仇。”
萧颐被萧雪棠的话噎住了。
萧雪棠冷笑道:“你为了叶锦,屡次想要置我于死地,若非我先下手,那日早就死在你的刀下了。现在将你弄进这天牢中,你觉得我还会放过你吗?”
萧颐万万没想到一向行事婉转谨慎的萧雪棠,竟然突然变得强硬起来,脸色微变,但片刻之后冷笑道:“萧雪棠,你这虚张声势的把戏,二十多年我都玩过了,在你父亲面前玩这一招,真是不自量力!”
“你借着蔺巽的手,以莫须有的罪名将我扣押起来,只要你没找到实际的证据定罪,最多三天就像是蔺巽不放人,朝中各方势力也会对蔺巽施压。纵使摄政王权势再如何厉害,难不成他还能只手遮天?”
说着,他上前一步,隔着牢房与萧雪棠对视,眼底闪烁着一抹精光,定定的看着萧雪棠:“已经过了两天了,只剩下一天的时间,萧雪棠你找到证据了吗?”
萧雪棠面无表情看着眼前这个无情狡诈的中年男子,冷哼一声,在萧颐得意的目光下,一字一句道:“侯爷,谁说我要告您的与南疆有关了?”
“陈年旧事查起来确实困难,依照您缜密的心思,除了叶锦身上出了点纰漏之外,是绝对不会留下太多的证据。且那位夫人一直护着您,我得多么愚蠢,竟会从这方面下手……”
一听萧雪棠状告他的罪名与南疆无关,萧颐心底松了口气,还好那件事没被萧雪棠发现!
但同时眼底闪过一丝不解……
除了十多年前,他犯了一些错误之外,这些年他行事谨慎,对朝廷绝对的忠心。
萧雪棠手中究竟拿捏住了他什么把柄?
“徐明。”
萧雪棠说出一个几乎被萧颐遗忘了的名字……
“你为了维护叶锦,不惜陷害自己的副将,让他为叶锦顶罪,致使跟随你多年、忠心耿耿的副将,却最终落得个畏罪身亡的下场,而后你竟又派人去追杀徐明的家人,这件事您忘记了?还是说,在位高权重的侯爷面前,徐明是你手底下人,死了便就死了,压根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萧雪棠嘲讽的目光看着萧颐,只见萧颐脸色微沉,有着被她戳穿心事的恼羞成怒,萧雪棠心底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