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四散药香,绿绮坐在床边,双眼微睐,头不住的一点一点的,直到咳嗽声将她惊醒。
她睁开眼,连忙去看床上的人,宜修已经醒了,不住的咳嗽。
熟练的取出药丸让宜修服下,她如新月般的眉轻皱,“改日让王爷再请太医过来给你看看。”
自柔则去世后,宜修卧病在床,身体每况愈下。
宜修摇摇头,“我的身体我知道,不必再多费心了,只恨我时日无多,无法找到证据处置了宋氏。”
乌拉那拉一族的希望竟是让宋氏给毁了,真让她恨不得将宋氏碎尸万段。
可惜,在索绰罗氏早产后,宋氏身边的人都换了一批,而她如今病重,也没有精力去找宋氏身边之前服侍的人。
“索绰罗格格早产一事我已经查了,宋氏脱不了干系,这些日子你离她远些。”
宜修眼中想过阴鸷之色,她死也要把宋氏给带走。
“宋氏那边我们慢慢来,现在最要紧的是你好好养身子。”绿绮低声说道。
“你这个月怎么样?”宜修问的隐晦,绿绮却听明白了,宜修这是问她这个月有没有换洗。
她想起之前半个月已经吃下了丹药,“已经过了日子,还没来。”
宜修眼中浮现一丝亮光,“好,你离我远一些,免得过了病气给你。”
眼瞅着她时日无多,若绿绮能有子嗣,她就不必担心她走后绿绮受苦。
宜修盼着绿绮能有孕,一个月后就迫不及待的宣了府医给绿绮看诊,府医一诊脉,得,有孕了。
绿绮有孕,宜修高兴,王爷也高兴,府中一片喜气洋洋,再不见之前福晋去世的阴霾。
十月怀胎,绿绮平安生下一子,喜得王爷在幼子满月时大摆宴席。
然而在这喜事的背后还带了丝阴影,一直病着的宜修终于撑不住了。
院子中一片静悄悄的,婢女脸上都带上了悲痛之色,年世兰满头雾水的推开内室房门。
她搞不明白,这宜侧福晋弥留之际为何要见她,就算王爷去上朝了,也不该见她啊,她和宜侧福晋又没有交集。
守在门口的剪秋见年侧福晋进去了,立马关上门,站在门口时刻注意着动静。
看见这一幕,年世兰转过身,目光自宜修和绿绮身上滑过,面上露出警惕之色,“你们想做什么?”
一瞬间她脑子里划过了各种阴谋诡计。
宜修咳了几声,绿绮边轻拍她的背边说道,“年侧福晋可知你那欢宜香中都配了些什么香料?”
“什么香料?”年世兰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次是宜修开口了,“是麝香。”
她在心中冷笑,她的姑母在内务府有人手,她也有啊,真没想到年氏之子死了还不够,王爷还要彻底绝了年氏的生育。
不过若不是王爷做下这些事,她不会将年氏选为绿绮的盟友。
年世兰愣了片刻,而后快速道,“不,你骗人。”语气中的慌乱诉说着她的不平静。
绿绮又说道,“当初你小产一事疑点重重,齐格格为什么要害你,动机是什么?”
“而且有一点你想过没有,齐格格也是武将世家出来的贵女。”
“你们两个闹翻,那就意味着两个武将家族不可能联合在一起,于王爷而言是幸事。”
年世兰的脑子很乱,她拼命告诉自己不要相信两人的话,可也止不住的想,齐氏和她无冤无仇,为何要害她?
她更不愿意相信的是,对她温柔体贴的王爷会送自己孩子去死。
不,她不相信,她要去找王爷,年世兰转身欲走。
“你去做什么?”宜修厉声喝住了她。
如一盆冷水泼下,年世兰发热的脑子终于冷静了下来,去找王爷?撕破脸吗?
年家现在已经和王爷绑到了一条船上,撕破脸,对年家对她有什么好处?
“你们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年世兰看着两人,她可不会相信这两人是发善心。
宜修轻叹一声,“大阿哥走了,长姐也走了,这府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
“唯有绿绮,我看着她长大,谁知她阴差阳错入了王府,若我活着,尚能给她庇护,我走了,她又该怎么办呢?”
她这一生得到的关怀寥寥无几,额娘早逝,会亲密唤她“小宜”的王爷是个骗子,对她好的长姐也为家族背叛了她。
唯有绿绮,又合她心意,又与她相伴多年,走之前她怎么也要把绿绮安排好。
“宜姐姐”绿绮低低唤了一声,眼中浮现些许伤感,宜修握紧她的手,笑了笑,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命中注定她和绿绮投缘。
年世兰深吸一口气,“好,若你们说得是真的,我自会站在郎格格这边。”
她自己会去查,没见到结果之前,是不会相信的。
重新整理了一下妆容,年世兰才走了出去。
等年世兰走后,宜修说道,“年家得王爷重用,若年氏站到你这这边,日后五阿哥也要得到年家的助力。”
“只有一样,功高盖主,若年家记不住这四个字,日后下场凄凉,特别是年羹尧那一系,日后你需提醒年氏。”
如果可以,宜修也不想选年氏,年家权势盛,可隐患也大,然而挑来挑去也就年氏最合适。
其她人都有可能反水,唯年氏和王爷隔着杀子之仇,九成是不会反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