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后，李琩把牛仙客留了下来。
李琩语气平淡，“牛相，我们聊聊，还请你如实说话。”
牛仙客正襟危坐，顺势问道：“陛下，聊什么？我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琩脱口而出，“满朝的文武大臣，有谁是宰相之才呢？”
牛仙客脸皮颤了一下，这个问题不该他来回答，陛下也不应该来问他，他只想置身事外，于是顾左右而言他，“陛下，大唐与吐蕃之间的战事，虽然暂时平息了，可吐蕃将大军驻扎在了大唐进军的路线上，大唐的将士想要再取得战果，也有些困难了，吐蕃率领重兵出击的情况也不会出现了。”
李琩乐了一下，这个老狐狸也太谨慎了，“朕想听听你的真实想法，我们私下的谈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牛仙客心中苦闷，陛下不得到一个结果，这是誓不罢休。
他假装绞尽脑汁的思索，继而信誓旦旦说道：“河西节度使李适之，他是陛下的皇叔，又劳苦功高，还文武双全，自然有宰相之才。”
他暗自得意，这个回答合情合理，陛下应该会满意。
他老了，已经两次请求罢相，然后在家里安享晚年，这就是他最后的想法。
关于罢相一事，他当着陛下的面亲口说过一次，还递过一次奏折。
他真的没有精力，再去操心国家大事。
及时的功成身退，就是他的肺腑之言。
肯定是鉴于他的罢相请求，陛下这才询问他宰相的人选问题，这本该是一件平常的事情，毕竟他有举荐的权力。
可一旦真的举荐了人，势必会让李林甫不乐意，出于这样的考虑，态度也就极其的小心。
李琩听了，想当然的说道：“皇叔确实有这个能力，还有呢？”
牛仙客神色忐忑，急忙说道：“陛下，老臣力不从心，天天喝药才没有倒下，真的没有精力再承担宰辅大位了，李适之接任宰相之位，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陛下还这么问我，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莫非对这个人选不中意吗？”
李琩有些无奈，语气平和说道：“也就是平常的交谈，你以平常心对待就行了，何必瞻前顾后呢？我可没有要为难你的意思，你也太小心了。”
略带教训的口吻指责了一番，他紧接着问道：“你觉得户部尚书裴宽怎么样？”
“裴宽起于微末，一步一个脚印能有现在的权势，也证明了他的才干，并且裴宽忠义正直，不阿权贵，且又文武双全，乃是难得的良才，陛下看中了裴宽，也是陛下慧眼如炬。”
牛仙客一本正经的回答。
李琩笑道：“这些话还算中肯，如果我不提裴宽，你是不是就不会说这些话？”
牛仙客脸色一慌，讪讪笑道：“陛下玩笑了，老臣身为宰辅，为陛下推举良才，也是我的本职工作。”
李琩摇了摇头，“老想着明哲保身，并非是好事，行了，不为难你了，走吧。”
“臣告退！”
牛仙客神色一松，急忙站起来就要离开。
李琩突然喊了一声，“慢着！”
牛仙客转过身来，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李琩漫不经心的告诫道：“宰相之位安安心心的坐着，等找到了合适的人选，他会把你手中的差事接过去，现在就不要想着逼我罢相了。”
“是，陛下！”
牛仙客应了一声，然后翘首以盼的等候指示，直到陛下挥了挥手，这才脚步轻松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