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来,取下头上金簪,宗政霖警觉地后退,却见他挥手划破腰带,长袍下他未着一物,露出畸形难看的下身。
“先帝临终之时,命臣监国,就是因为臣的忠心,臣用行动向先帝保证,天下,永远都不会姓赵。”
“陛下,”他满面泪水,却笑起来,“只有我才是一心为你,为了宗政家基业延续,晏怀明,必须死。”
他信了他的话,同他勾结额尔敦,四处为辽军大开方便之门,逼得晏怀明不得不往边境去。
他想得很天真,晏怀明死在辽人之手,晏家就找不到他头上,晏崇甫只有这一个儿子,旁支的子侄,没有一个比晏怀明更有手腕。
晏家,就会从此衰败,宗政家千百年基业延续,史书上会记下他的名字。
可他的美梦做了不到半年,就成为如今的噩梦。
他知道晏怀明的手段,他的下场不会比落在晏崇甫手中的赵叙桢好。
这是他被软禁的第二十三日。
晏怀明仍然没有任何消息,不少人都忍不住猜测,他是否已经死去。
他同宗政霖的关系虽不被外人知晓,世家也一向不插手朝廷,可他守住了沧州,又立马回程去营救皇帝,此时在所有人眼中他都是宗政一党。
他的死讯只会让真正还对这个王朝抱有期盼的人陷入绝望。
这种绝望在宗政霖写给额尔敦的一封信件被霍将军公之于众时,达到了顶峰。
消息传得飞快,仍在坚守甚至数次向上京发起进攻的永州刺史张正,在得知宗政霖是故意打开洄州大门,意在让辽人绕到晏怀明身后,出其不意地给他致命一击时,当头从马上栽下。
这就是他苦苦拥护的陛下。
“在人绝望之时,希望就显得更加珍贵。”
邵阳侯联络各路诸侯,从周泌起兵。
他声称他找到了褚国公主,宗政荣本就是谋权篡位,褚才是正统皇室。
晏怀明的马车坠在他的军队后方,黑色的车壁上绘着玉兰,檐角下挂着一只青铜铃。
只消看一眼,就知道那是晏家的车驾。
他们到了济州,守城的将军戚容站在城楼上远远望着他们走近,两排弓箭手蓄势待发,戚容却迟迟没有下令。
齐裕勒马停在城门外,军队整整齐齐停在它身后,晏怀明的马车从末尾一路行驶到齐裕身侧。
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晏怀明面色仍有些苍白,病恹恹的。
他站到车外,抬头望向戚容,“戚小将军,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