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燕宁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雪白的天花板。
她视线微微一转,就看见吊瓶的挂钩。
她适应了一下光线,叫坐在椅子上垂着头睡觉的陈芳如:“妈。”
陈芳如不动,她又大声了一点儿:“妈。”
陈芳如醒了,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她床边弯下腰看她,“你感觉咋样?”
陈燕宁:“我回血了,先帮我关掉输液器。”
“哦哦,”陈芳如连忙把卡扣滑下去,她说:“我去叫护士啊。”
陈燕宁闭着眼,“我头上有铃。”
“哦哦哦。”陈芳如按了铃。
她把椅子搬到她床旁边坐下,“你睁开眼睛,别睡了,睡了五六个小时了,你现在有啥难受不?用不用我去叫医生?”
陈燕宁眼皮子都没动,很虚弱地说:“你把医生叫来,我跟他说。”
医生很快来了,陈燕宁撑着坐起来,一动她脑子更晕,她问:“检查结果出来了吗?我有什么问题?”
医生说:“我们给你查了血,照了脑部ct,还做了脑电波检查,你身体很健康,微量元素都没有缺的,脑电波显示,你只是睡着了。”
“可是我真的很难受,”陈燕宁说,“我的记忆,也有问题,我的记忆不对。”
“我忘记了一些事,又存在一些根本就没发生过的记忆,我最近总是思绪飘忽,连行为都很异常……”她停住,过了一会儿问:“我能看看我的ct片吗?”
陈芳如从床头柜
陈燕宁拿出片子,对着灯光仔仔细细地看。
“没有问题。”她说。
医生问:“你是学医的?”
“是。”
“那我就不用跟你多解释了,”他看了看床卡上她的名字,“陈燕宁,我明天给你请个精神科会诊,你上午不要乱走,在病房里等医生来。”
陈燕宁说:“我过去吧,那边有什么检查,我直接做了。”
“好。”医生说,“我一会儿把会诊单拿给你。”
陈燕宁很平静,“谢谢。”
等医生走了,陈芳如站在她床前不动,“……怎么就,怎么就要看精神科了?”
“你整天在想些什么?”陈芳如有些激动,她又强迫自己软下声音来,“是和林墨离婚的事儿是不?”
“你……都过去了,人要朝前看,你上周不是还跟我说,你那个高中同学,还不错的吗?”
她坐在椅子上,握住陈燕宁的手,“我从前,是向着林墨骂过你,但我那只是……我只是觉得,林墨这个人不错,你和他离了,不一定能找到更好的。”
“你是我女儿,我能真的怪你吗?”
“你又做错什么?食色性也,人之本性啊,我要是年轻几十岁,我也出去找两三个。”
她从前可不是这样说的,现在不过是为了安慰陈燕宁,怕她真的变成精神病了。
陈燕宁:“何必为我找借口,是我出轨。”
陈芳如想不出话接,两人之间一阵沉默。
陈燕宁忽然又问:“妈,你觉得,我和林墨,之前感情怎么样?”
“怎么样?”陈芳如嘴唇嗫嚅了一阵儿,“你漂亮、又伶俐,又讲道理、脾气好,你和谁结婚,感情都不会差的。”
“别想了,别想了,你那个高中同学,我同意了,你哪天带他回来吃饭?”
陈燕宁低着头,呆呆望着被子,她说:“我忘记了林墨。”
她突然哭起来,“我怎么能忘了他?”
“我爱他,可是我忘记了。”
“他在我的记忆里变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符号,”她双手捂着脸,“我们才离婚一个月,我就心安理得,要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陈芳如拍拍她的背,“别哭了。”
“你还有妈妈呢,”她也落下泪来,“咱们好好治病,有什么问题治就行了,你外公外婆刚才还打电话来,说你早上打电话过去,说明天要去看他们,他们问你想吃什么,还张罗着要杀鸡呢。”
她把陈燕宁搂进怀里,“你还有我们呢,快点好起来知道不?”
她顿了一下,“好不起来也没关系,我养你二十多年,再养你几十年,也不成问题。”
陈燕宁抱着她的腰,哭得都要背过气去。
第二天一早,陈芳如陪陈燕宁去精神科。
陈燕宁做了一系列检查,最后回到诊室,医生看了看她的报告,说:“你确实精神高度紧张,情绪也很不对,看着有些像精神分裂?”
陈芳如提着一口气半天下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