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多看她一眼都不肯,转身就走。
十一月到了,他们的小房子的阳台上的三角梅茂密,海棠在一个晚上全部开了,月季也长得很好。
傅祈言拿了个小塑料盆把葱根种上,绿油油的小葱一茬一茬冒出来,每次吃面的时候,他就拿剪刀在阳台上咔嚓咔嚓剪一截。
他又在菜市场买了两盆薄荷,六块钱一盆,他讲到十块两盆,还回去跟姜燕宁邀功。
他把那两盆薄荷和葱摆在一起,三盆菜摆在花朵间,姜燕宁很嫌弃:“格格不入。”
她越来越像个小孩子,冷不丁冒出一句成语,傅祈言还有种自己家的孩子连这都知道的惊喜。
床头柜抽屉里的钱已经放满了,傅祈言又拿回来一沓,他问姜燕宁:“已经满了,这些我能用了吗?”
姜燕宁拿过来,抽出一张给他,过了一会儿,又抽出一张,“这些你可以拿去买零食。”
傅祈言哭笑不得,把那一沓全部抢过来,“不要,我要全部花完。”
他带她去选戒指。
姜燕宁很惊喜,她想起来,“对啊,你还没有给我买戒指呢。”
她还记得他们怎么认识的,“你认识我第三天就跟我说要和我结婚,给我买戒指的。”
她又不高兴起来,“怎么让我等了这么久?”
她趴在台面上选了好久,那些戒指都不是什么多特别多好看的样式,很普通,但她还是选得很认真,两款差不多的,她都拿在手上仔细对比。
她最后又让导购把那些全部放进去。
傅祈言问:“不喜欢吗?我们去下一家。”
姜燕宁摇摇头,走出了门,她才悄悄跟傅祈言说:“我喜欢最后那一款。”
傅祈言停下脚步,“那我们去买。”
姜燕宁说:“等下个月你发了工资再买,我们的钱不够。”
抽屉里的钱是不能动的。
傅祈言笑了,“好。”
离他发工资还有一周的那天,他下班回到家,屋子里没有开灯,姜燕宁在昏暗中抱着膝盖坐在沙发和茶几的缝隙里,埋着头一动不动。
她不开心的时候就喜欢坐在那里,她说那个位置有安全感。
傅祈言放下菜,轻轻走过去,坐在她旁边,“燕宁,怎么了?”
姜燕宁抬起头来,她在流泪,她说:“你骗我。”
傅祈言心头一跳,“你说什么?”
姜燕宁又把头埋进膝盖,不再答他的话。
无论他怎么问,怎么哄,她都不说。
他无奈,站起来,收拾了一下倒在地上的几个装着蔬菜的口袋,又顺手打开灯,“我先做饭,好不好?我买了你爱吃的,你猜是什么?”
他提着那些袋子直起腰,明亮的灯光把小小的客厅照得清清楚楚,那个硅胶娃娃穿着漂亮的裙子,扎着两个小辫,被扔在阳台门边,而外面的阳台上,所有的花都被拔掉踩碎,花盆倒在地上,土撒得到处都是,那些陶瓷的花盆,更是碎成一片一片。
他转过头去看姜燕宁,她还是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他抬脚走到阳台边,捡起那个娃娃,轻轻拍掉她裙子上的土,他拿过去,坐在姜燕宁身边,“宝宝裙子脏了,燕宁,你给她换个新的裙子,好不好?”
姜燕宁抬起头来,恨恨地看着他,她拍掉那个娃娃,“拿走!拿走!”
“她不是!她不是!”
她把茶几上的东西全部挥到地上,趴在上面嚎啕大哭,“她被我养死了,她死了!”
傅祈言浑身一震,他瞬间就想起了她第一次带他回家,阳台上种着好些半死不活的花,她说:“不知道为什么,我养什么死什么。”
他望向一塌糊涂的阳台,悔恨、恐惧、痛苦,几乎要把他压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