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她久无动作,除了哭还是哭,族长终于开口:“苏氏,你还有什么要说?”
苏燕宁这才抬起头,一双眼已肿成桃子,她哽咽着答:“夫君一去,我在这家中无依无靠,连婆母都算计于我,如今她被我告发,落了个送官的下场,大老爷二老爷只怕心中恨死了我,我再待在这家中,只怕是……”
她悲从中来,掩面痛哭,不稳的声线从指缝中传出来:“求族长替我做主,让我离了这家吧!”
老太太此时道:“苏氏着实可怜,留在家里,我这两个孽障,我也管不了,族长,还请您做主,放她归家吧。子问在时,同她夫妻情深,定也舍不得她再受苦。”
卫衡也道:“若不是四嫂,我如今已中了钟氏邬氏的毒计,邬氏作为婆母,这样算计儿媳,四嫂受此迫害,便是闹到官府去,也会让她了结了同卫家的干系。”
这话的意思,若族长不同意,苏氏便可去告官。
几位长老相互对视一眼,卫衡这到底是在提醒苏氏,还是在提醒族中人?
他们把邬氏钟氏送官,也不过是告她们杀害丁香一家的事,至于前因,还得隐起来,金香丸这东西,到底有损卫家的声誉,更何况是关于卫衡,他要入仕,是整个卫家往上爬的新希望,他在外的名声可不能有一点污糟。
钟氏邬氏心头再恨,也不会为了再害卫衡主动去抖金香丸之事,这事抖出来,她们只会罪加一等,更何况用这等不入流的法子陷害人,可比杀人的罪名更难听,只会连累到她们娘家的女儿家全部嫁不出去。
可这苏燕宁是个孤女,她只有一条命,若是真的为了自保去报官,卫家岂不是亏大了?
几位长老中的一个出来说话:“我们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家,到底是邬氏对不起她,她如今孤身一人,既想从此离了伤心地平静生活,帮她一把又如何?古来守寡的妇人,若娘家人来领,是可以回去另嫁的,苏氏无父无母,我们做主放她离去,也和规矩。”
族长对苏燕宁道:“你想好了?当真要走?”
苏燕宁答:“是。”
她又说:“夫君给我那些田产铺子,我愿折价,卖给……”
她往老太太那个方向望过去,站着的三个男人,卫永樊、卫永丞、卫衡,其中两个都是害她的人,她很快回过头来,似下定决心般说:“我愿折价卖给卫衡,只求快些离开。”
卫衡:“如此,我先在此多谢嫂嫂了。”
苏燕宁低头拭泪,“不必谢,我留在这儿,命都保不住,更何况那些东西?我只留一点钱傍身,别的,也不多要。”
族长吩咐人把族谱拿来,“你既心意已决,我便帮你这次,只是卫家四夫人,从此后,就是死人了。”
“你走了,就不能再回来。”
苏燕宁抬起头来,“谢族长,我……是我命不好,无福做这卫家四夫人。”
她说完,又低下头去,捏着帕子低声哭泣。
老太太道:“别哭了,好孩子,快起来吧,哭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苏燕宁抬起一双泪眼,孺慕地望向老太太,“祖母……”
她撑着站起来,却因跪了太久,又跌坐下去,旁边的一个长老便朝门口喊:“来两个丫鬟,把苏氏扶出去。”
很快有人进来,将苏燕宁扶起,她朝在座人行过礼,便一瘸一拐地出了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