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炳九出去了,昭明笑道:“主子吓九哥做什么,他不禁吓。”
“总要让他长长记性。”
李燕宁提笔在纸上画些什么,昭明凑过去看,见她是在给窦若竹写信,邀他来府一叙,替她和公仪笙画像。
窦若竹画技出神入化,尤擅画人,他的画作甚少流传出去,面世的那几幅,都被人争相模仿,他的真迹,更是有价无市。
李燕宁远赴周国为质时,窦若竹已经五岁,已记事了,他们姑侄的感情很好,多年后李燕宁回国,真真假假的人心里,窦若竹对她还算赤诚。
他不过是个养在深闺的男子,虽为郡王,却不懂得女人之间的争斗是如何残忍。
他父亲当年算计李燕宁当朝出丑,被揭穿身中噬心毒之事,李燕宁与李重的积怨,不比与李宓的少,只可惜窦若竹似乎并不明白,他还当她是姑姑,希望有朝一日,李燕宁能不再计较过去,好好接纳李家其他人,与他回到从前的情分。
李燕宁这些年有意避开与他见面,他虽是李重的儿子,太后的亲孙子,李宓的亲侄子,是她恨之入骨的几人的血亲,可她也知道,他什么都没参与,他对她一片孺慕之情,她不该迁怒于他。
可她同样不可能与他回到从前。
李燕宁看着信件,末尾的两行字墨迹未干,就像还没下定的决心,她问昭明:“你会觉得我太过狠毒了吗?连小竹都要利用。”
“妻主是心太软了,”昭明说,“他是什么都没做,可他什么都知道,李重帮李宓赢了,他窦若竹沾着父亲的光,如今是天下最尊贵的小郡王,他只求妻主原谅所有人,却不曾为妻主鸣过不平,他骨子里和他的父亲、祖母一样残忍,只不过,他面上天真罢了。”
“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昭明看着李燕宁的眼睛,“是他们对不起你。”
信送出去,窦若竹很快就来了,他面带欣喜,显然是以为这是一个李燕宁与他亲近的信号。
公仪笙虽并不愿与李燕宁一同入画,却也不好拒绝,梳洗打扮后,便带着奉书前来,窦若竹有心讨好,把公仪笙夸得天上有地下无,“难怪姑姑这样喜爱王夫,王夫这样的品貌,就该配世上最好的女子!”
谁知公仪笙听了此话,并不如她预想的那般欣喜,他强颜欢笑,接着饮茶遮住了脸上的苦涩。
窦若竹哪里知道,公仪笙心中最好的女子另有他人呢。
一幅画需要画好几个时辰,被画之人需保持姿势,一动不动,李燕宁处处体贴,给公仪笙准备软靠、软垫,让他轻轻倚靠着他的肩膀,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爱惨了公仪笙。
窦若竹从早上画到晚上,李燕宁拿到画作,细细端详,画中男女并肩而坐,相貌姣好,看上去十分般配,亦十分恩爱,更重要的是,画得十分传神,所有见过这幅画的人再见公仪笙,一眼就会认出他来。
她不会让李宓像剧情中一样悄悄接了公仪笙进宫,给他改换身份,保全了她的帝王清誉。
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安王夫摇身一变成为李宓的宠夫,满朝文武会是何等表情呢?
好妹妹,被人放弃,无人拥立的滋味儿,你也该尝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