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京城外李燕宁休养的山庄中,丹顶从树上飞下,稳稳落在昭明掌中,他取下它左脚上绑着的纸条,比起从前密密麻麻的情报,这次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风吹过,头顶的灯笼摇晃。
那几个字却如磐石般坚定。
深夜时李燕宁从赵府回来,昭明仍站在廊下等她,灯笼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他把手心的纸条递给李燕宁。
“她说,士为知己者死。”
李燕宁还没来得及回答,庄子上人声突然鼎沸起来,四处的灯火亮起,厮杀声不断。
这场酣战直至天亮,庭院里整整齐齐躺着十三具脸上有标志性刺青的尸体。
李燕宁高坐马上,带着亲卫和这十三具尸体,一路浩浩荡荡回了京城。
人人都知道了,当今陛下,派皇家暗卫诛杀自己的长姐。
那是先皇传位遗诏中提及的,让她一世安乐的安王。
“长女燕宁,于社稷有功,宓继位后,须恭敬长姐,不可姐妹相残。”
李燕宁带着尸体在京中晃了一圈,到安王府接走公仪笙,又回到城门口,她对着守城军士和围观的百姓们字字泣血,念出先皇遗诏,她厉声质问:“阿宓,长姐有何对你不起,你要如此赶尽杀绝?”
她说完就决绝出了城,转头起兵,扎营洄州。
拥立她的,正是告老还乡的赵声和她的女儿,怀远将军。
“从小我就知道,比起我,母皇更爱李宓,不仅因为她更喜欢李宓的父亲,还因为李宓很像她。”
“她们是一样的人,私心重,只爱自己偏爱的人,但又喜欢在天下人面前树起公平正义的形象。”
“母皇当初立下这遗诏,放我一马,留我苟活一世,她想的是让我感恩戴德,让天下人传颂她的理智决断,又歌颂她的帝王柔情,她没有想到,这会成为她最爱的女儿的断罪书。”
夜风吹起李燕宁的头发,她和昭明坐在河边的石头上,丹顶立在不远处,脑袋四处打望。
他们身后是驻军的营帐,巡逻的士兵举着火把,隔得有些远,点点火星如同天上的星星一般明亮。
“只有我在这儿,”昭明握着她的手,“哭一会儿,没人看见。”
“我早就不会哭了。”
“会,”昭明在漆黑的夜色中凝视着她的轮廓,“你只是不敢、不能,你总是忍着。”
“你知道的,我不会告诉别人。”
有什么滚烫的东西从脸颊落下去,李燕宁又哭又笑:“骗人,你的鸽子还在这儿。”
她脸埋进他怀中,声音不小:“明天把它炖了。”
丹顶扭头看过来,只见昭明抚摸着李燕宁的后脑,带着笑“嗯”了一声。
丹顶的小翅膀“扑腾扑腾”扇起来,头顶的那撮红毛被风吹得立起来。
李燕宁客观评价:“它长胖了。”
看看飞得多费劲儿。
昭明说:“明天就给它少吃点。”
“啪”的一声,胖嘟嘟小鸽子飞过来,给了昭明头顶一翅膀。
李燕宁声音凉凉的:“还敢打你,饿它两天。”
丹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