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子心里确实这样想,说出来就显得格外真诚。
薛夏蝉闻言,脸色稍霁,她心里也知这事追根寻底也和王媒婆无关。
且不说妹妹日后婚事还有用到王媒婆的时候,若是这老婆子往十里八乡胡沁两句,妹妹也别想找到好亲事了,想到此,人也就顺势缓和了脸色。
“大娘不知,咱们家小妹自然是极好的,命却是最苦,我们娘身体弱,生下她没撑过去,三日就去了……
我爹忧思成疾,几年后也一病走了,不怕大娘笑话,虽我们爹有个秀才名头,家底确实一般,娘走后,我们姐妹年龄尚小,我爹一个文弱书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田地都租给别人种了,日常吃饭穿衣,全靠那点租子!……
饭都吃不饱,哪里还能想着考取功名,妹妹又小需要照看,我爹也就歇了更进一步的心,这原是家里生计窘迫所致,哪知落到有心人眼里,净都是我妹妹命格不好。
她一个小人儿除了吃喝睡觉,还能知道什么,这些人心坏的很,偏把我娘的死,我爹的落魄,都归到一个小奶娃头上!”
薛夏蝉说到此处,神色带着郁愤,道:“只这些话就够难受的,后来更有些刻薄心毒的,那是家里鸡少下两个蛋,孩子淘气磕碰,乃至于地里庄稼少打两斗,都要指桑骂槐一番,说是我妹妹克的!”
“大娘,您老说说,我们家与这些人非亲非故,他们家里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儿,关我妹妹什么事,还有没有天理了!”
这!这……!
王媒婆直听的目瞪口呆!
这事实和流言出入也太大了些。
看一眼悲愤难平的薛夏蝉,扫过蕴着热泪的薛夏姜,最后再瞧一眼端坐一旁低垂眉眼,辨不出神色的的薛黄英,心里对这姐妹仨满是同情。
薛夏蝉说的这些话,哪怕她不是星河湾村人,都有所耳闻,原听说薛家四姑娘命格不好,是个克父克母克夫的命格,她娘生她时难产而亡。
又说薛秀才学问扎实,偏从这姑娘出生后屡试不第,至死是个穷酸秀才。
敢情自薛黄英出生后,薛秀才就再没去府城参加过乡试了,虽她不懂科举的弯弯绕绕,便是一个傻子都知道,你不挖坑埋种,又哪里能长出秧苗呢。
这薛秀才自家不去乡试,可去哪里中举呐!
王媒婆自觉知道真相,怜悯看一眼薛黄英,拍拍胸口道:“三娘放心,往后再让我听到有人背后编排你家四娘,必然替她澄清一番,四娘这般好的姑娘,她的终身必不能让那些长舌妇误了!”
“那周家怕也是听到这些传言,才执意要退婚,大娘既知前情,可否到周家解释一番,我们小妹生来没享过母亲疼爱,爹又去的早,已然可怜至及,若再被退婚,往后可怎么办呢!”
一直沉默的薛夏姜抹抹眼睛,看着王媒婆的眸中盛满期待。
“二姐,咱们爹与周秀才是同窗至交,若不然当日也不会为我同周凌清指腹为婚。
只人走茶凉,爹去后,我一无父无母的孤女,在他们眼里,已然匹配不上,如今人家来家退婚,咱们痛快答应就是,别让爹的颜面在我的婚事上全部折掉!”
薛黄英拍拍薛夏姜的背脊,眸底划过一道几不可见的讥讽,转头凝视王婆子,眼里一片淡漠,吐出的话掷地有声。